如意锁的色泽与莲叶一般的碧幽嫩绿,泛着柔白的光晕,触手温润,不及掌心的大小,脆弱得好似用指尖轻轻一捏就能捏碎了它。
此时,这枚如意锁正悬于她的心窝处,是她最后能用来护命的根本。
若真到了性命攸关,万不得已之时,她便只能舍弃这一生的修为与道法,将魂魄藏身于如意锁里,待躲过了生死劫,再从头开始慢慢修行。
低头往下看,人间一切被夜幕笼罩着,如一望无尽的黑渊,让人心生恐惧。
而抬头向上望去,夜幕之上,云海缭乱的虚空深处,肉胎凡眼所看不见的地方,有着诸天的神佛宫殿,正透着各色华光,夺目耀眼,十分美丽。
丹墨璃望着那些华丽至美的宫殿,想起在约为四百年多前,她与竹槿初交好时,曾听他讲过佛理。
竹槿说宇宙无尽亦无穷,就眼下所知的宇宙内已有大小三千世界,每一个世界里都存在着各不相同的人妖仙魔,我们不过只是其中一个小世界里的一个小生命。
但若有一日他们能够修成正果,道心圆满,看破天道时,就能成神成佛,就能拥有超脱天地,与天地共存的能力,到那时,可以破裂时空,在三千大小世界间随意穿行,领略不同世界的人文风俗。
丹墨璃初听时这一切时,心情很是激动,她本就不喜欢这个冷漠,给自己带来许多伤痛的世界,自那时,她心心念念指望着有朝一日能修得大成,如竹槿所说的那般拥有破裂时空的本事后,去往到其他世界转一转,看一看,说不定会遇到除绯月以外的朋友。
可如今这一切只怕都将只是幻想,但愿她能抗过生死劫,不然别说以后,她只怕连明年的春分都等不到了。
每当此时,丹墨璃尤其羡慕绯月,她在闭关渡劫时,不仅有师尊,有父亲,还有师兄好友们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的护佑着,再对比自己将要孤身面对那可怕的劫数时,一种不可言语的孤寂与悲伤自心中漫延开来,似厉爪一般,狠狠掐着她的心,勾起一阵莫名的疼来。
这疼,比当年与灰鹰苦战,被他的鹰爪勾去她背脊上的鳞甲更痛上几分。
待丹墨璃回神时,看到人间灯火灿烂,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驾云随风而行,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京都之上。
云上,紫金冲天,祥瑞贵气。
云下,繁灯缀影,行人绰绰。
京都不愧为人间最繁华金贵之地,即使目下已过戌时,她立在云端上也能隐约听得在那酒楼楚馆里,一片歌舞升平,处处莺声燕语,人人纸醉金迷,一派热闹的盛世景象。
眼前的繁华盛景再一次让丹墨璃心乱,突然想见一见已经分别五年之久的韩勨,思念如潮水袭来,让她心生冲动忘了原本对京都望而生畏的警惕,自云端之上一跃而来,来到了人声嘈杂的凡尘人世。
自那年春分一别到如今,桃树花开花落已过五次,人间恍然便是五年光景远去,这些年里只有书信往来,如今的他是否还是从前,自己记忆里那个清俊的书生模样。
丹墨璃,但此时因思念便得她悄然隐去身形,从云端上飘然而下,虚虚落于城中最喧嚣的一家酒楼的屋檐上。
道路两旁各色名样的摊贩们在卖力的对着行人吆喝,也不知能否在这往来繁忙的人群里,找到已阔别五年的身影。她极力想看清屋檐下每一个路人的模样,可转而又仔细一想,当年远行时,他麻衣葛巾,少年意气正盛时。
现如今,他已是官运亨通,蟒袍加身,早该不是自己记忆里眉目清俊的模样了,恐怕已是随尘世岁月更替,眉目也变了不知几番。
如此心一想,她又觉得意兴阑珊,心头想念更浓,但想去寻他的冲动却淡漠了几分。
丹墨璃自潮水般的想念里冷静下来后,才惊觉四周压力陡然重了几分,如芒在背,她心头一紧,本能生出危机感。警惕的四下里寻望去才发现她延着屋檐漫步而行时,竟不知不觉里靠接近了那座庄严华贵,紫金之气盘旋如龙的皇家宫殿。
她未加收敛的千年妖气弥漫周身,不慎触及了人间帝王的真龙之气,虽是无意却真真切切的冒犯了这位人间帝王的无上威严。
真龙之气源自天道,丹墨璃生而为妖本就对天道之意有着天生的畏惧,更何况她的本身是为黑螣,虽有三千年修为却因强行压制而还未真正渡劫,所以是连化蛟都未能成,又如何能抵抗得了这至尊真龙的威压。
她冷静下来不禁心底发怵,背脊上冷汗涔涔,未加多想就立即掉转回头,飞身跃过脚下层层屋檐,奔向被夜色包围的城外。
待逃出城外百里外后,她才敢卸下防备,却依旧不敢放松心神,稍做停留缓过心神后,就直接敛去身形现出原身,潜入河底顺着江河而下,延着当初韩勨离家远行的道路,往小院行去。
漫天的银河落入人间的江河里,印着一路星光点点,似灯火荧光般,照亮了这一段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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