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在谈生意时,往往表现礼貌得体,但根据接触过他的人透露,此人背后其实异常粗暴无礼,生性贪婪,因此有着豺狼的外号。”
“云东河这次到扬州来,至少带有五个内罡境武者,就是方才那五个随从。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有没有目前不得而知……”
内罡境武者属于“力”的层次,是武道之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大境界。
凡是凝聚了先天真气,而没有打通任督二脉,不能真气外放的武者,均属于内罡境。类似前世武侠小说的内力。
而在内罡境之前,还有一个淬体境。
这个境界的武者,以锻炼肌肉、筋骨为主,兼修拳脚功夫。
往往一个淬体武者赤手空拳的战力,可抵得上三五个普通人,若是手里有刀剑等利刃,可抵十多个、二十个普通人。
但淬体境武者在内罡境武者面前,亦和普通人无异。
听完方敬业的汇报之后,方复明用指腹上下摩挲着发鬓,目露沉思,“我有点担心这个云东河……”
顿了顿,他吩咐道:“敬业,你找几个机灵点的哨子,去盯紧此人,不管有没有情况发生,都要汇报。”
“好。”方敬业点头。他从不质疑方复明的命令。
“还有,小宇,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这伙人是亡命之徒,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方复明沉思了一会,又抬头道。
这是担心云东河会对我下手吗?方宇笑了笑,淡然道:“不必担心,我能应付。”
方复明摇了摇头,郑重道:
“女人和小孩子可以粗心大意,但男人不行。我花了一辈子,就学会了小心两个字。”
“尽管刚才云东河伪装得很好,但我还是察觉到,你那番话激怒了他。”
“以辈分而言,他是你的长辈。你刚才说话有点锋芒过盛了。”
以我现在的实力,何惧这些小角色?方宇心说。
不过他刚回家,也不希望老头子担忧,就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其实义父也不必太过担忧。”方敬业忽然淡笑道,“云东河虽然做事不择手段,下手狠辣,但从来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动用武力,除非有利益冲突。”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方复明走到窗户边上,拉开半边窗子,可以看到云东河一行人消失的背影,“小宇若是落入他们手中,我们就只能任他摆布了。”
老头子这是担心云东河会绑架自己啊!
一瞬间,方宇心中某些东西被触动,他在外漂泊期间,这个老人极少过问,看似无情,但前身在他心中却似乎有着无与伦比的重量,只是表达得很隐秘。
这就是严厉老父亲的爱么?
不过方宇反而巴不得云东河对自己下手,他对这些毒贩也厌恶的很。
而且这不是单方面的,他觉得云东河似乎也看自己不太顺眼。
……
方家府邸坐落在扬子江旁,府前是一条宽大平坦的杨柳大道,对面是一方绿水湖,庭院占地极广,三进三出。
一座偏院的屋子里。
方宇盘腿而坐,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横于双膝之上,羊皮古卷展于面前。
“势剑,又有人将之称呼为剑域,同属于‘势’的范畴,世人常常以为是一种东西的两种不同叫法,实际却是代表着修炼‘势’的两种方向。”
“剑域,是指武者修炼一个专属领域,将敌人拖入剑域中,可以压制敌手,或增幅自身,或者爆发种种诡异的攻击,就像一个房子,可以构建各种功能,在这个房子里,主人可轻易主宰他人的性命。”
“而势剑,是依据天地之势作为原型,凝聚出来的一种区别于先天真气的力量,例如万丈高峰的重势、席卷天地的海啸之势……等等,这种力量可以与任意招式结合,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
方宇缓缓放下羊皮古卷,低声喃呢道:
“剑域千变万化,诡异莫测,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最后集三千大道于一身。”
“而势剑则是至极至简,直指登峰造极境!”
在第十次通篇阅读羊皮古卷之后,他犹如茅塞顿开,之前的理解走到了错误的方向。
“我流浪江湖十载,前面七年练过许多剑法、武学,不乏大宗大派的镇门绝学,然而却无法像他人那般集大成后推陈出新,后来偶得高人指点,确立了以至精至简路线作为我的剑道,专修一口先天真气,而后锤炼简单的挑、拉、刺、砍、扫等剑招,方才日进千里。”
“剑域虽然神异强大,却与我的剑道相悖,基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但要以什么作为势剑的原型呢?
这时候,外面有人在放烟花,夜空璀璨,方宇内心一动。
“我以前观看过霹雳堂的火雷爆炸,虽然只有拳头大小,却能将大理石建成的宫殿夷为平地,无坚不摧。别说血肉之躯,在火雷的威力之下,一切魑魅魍魉都烟消云散。我何不以火雷爆炸的惊天之势作为原型?”
……
时间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半个月来,方宇一直都在修炼势剑。
有之前独自摩挲的基础在,渐入佳境。
虽然那是歧路,但排除了一万种错误的道路之后,更容易走入正途。
屋子的墙壁上挂着一盏又一盏油灯,密集而整齐。
随着方宇每一次推动铁剑,所有油灯的烛火都同时减弱或者增大。
但火苗方向并没有丝毫晃动,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火苗压缩,而不是靠气机吹灭。
虽然远远未到功成时,但每日都有新的进展、新的体悟,剑成指日可待。
这日落霞时分,方宇正在修炼,忽然听到仆人在院子外通报:
“少爷,外面有人找您。”
方宇缓缓收剑:“什么人?”
“是杨家医馆的杨小姐。”仆人在门外答道。
方宇脑海里顿时浮现一个御姐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走出府邸,府前大道上有一辆马车,窗户撑了起来,可以看到杨玉静端坐在车内。
看来不是专程找我讲故事的啊!方宇心说,问道:“静静这是要去哪里?”
“今天的晚霞很漂亮,我想去落霞崖看看,就刚好路过你家,想着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杨玉静笑矜妗道。
方宇看了一眼天边,确实有如血般的残阳红云,波澜壮阔,但他感觉杨玉静似乎另有要事,言不由心。
因为她看起来太自然了,像她这种大家闺秀般的女孩子,约男人出去玩,怎么也要支吾一下、脸红一下才能说得出口的。
“好。”略微一思索,方宇直接答道。
落霞崖在城外十里处,高达千尺,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一面缓坡。
站在悬崖顶上,视野极好,登高望远,能够将山河尽收眼底,有种举目即是天下的既视感,渐渐成为扬州城的一个景点。
上山的路呈之形曲折,崎岖难行,不时有凸起的石头,但杨家的老车夫技术极好,居然一路驾车来到了悬崖的平地之上。
方宇和杨玉静两人站在悬崖边上。
徐徐晚风吹来,好不惬意,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方宇倒是真的被这壮丽的晚霞给吸引了,火烧云如同鱼鳞一般,节次鳞比,布满整个天空,扬子江与大运河都染上了一层红衣,的确相当罕见。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至于杨玉静是不是真的也在为漫天的晚霞而震撼,他就不知道了。
“方老大寿那天,云东河去你们家,后面又把你叫进去,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呀?”忽然,杨玉静笑着问道。
“你貌似对云家的人还挺关注的?”方宇扭头看着她。
“我就随口问问而已。”杨玉静撇了撇嘴道,“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那属于机密。”方宇坏坏一笑,“不如我们找个隐秘点的地方再谈?”
“好啊,你调戏我!”杨玉静抬手就是一个爆栗。
却被方宇捉住了纤纤玉手……
嬉闹了一阵子之后。
杨玉静忽然又问道:“说真的,你们那天都谈了些什么啊?”
方宇有些意外,她似乎对此锲而不舍,并不是随口问问。
不过他也无意深究,风轻云淡道:“其实也没什么,云东河想在我们的烟柳街投放乌香散而已。”
杨玉静秀美的睫毛一眨,道:“那你们答应了吗?”
方宇一脸平静道:“下面的人有这个意向,但家父拒绝了。”
杨玉静似乎松了一口气。
尽管动静几乎不可闻,方宇还是捕捉到了,微微眯眼。
是杨家医馆让她来打探口风的?他们虽然说是医者,慈悲为怀,但是不是有点过度关注了?
而就在这时候,方宇忽然感到一股杀气,从背后席卷而来。
他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起,下山的路上冒出来了五个人。
他们每个人都戴着一顶帷帽,遮住上半张脸,每个人腰间都佩戴着一柄雁翎刀,就连着装都是一模一样的黄衫、黄裤、黄布鞋。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远处人家亮起了灯火,升起了炊烟,原本还有零零散散几个游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离开了。
而下山的路已经被这五人全部堵死。
不管从哪个角度强行冲下去,都会被他们拦截、夹击。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方宇眉毛一挑,漫不经心似的问道。
五个黄杉人却无一人答话,却同时抽出雁翎刀,扔掉了刀鞘,刀刃上流过一抹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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