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曲儿见到离开大半年之久的云清之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扑上去哭道:“我还以为你会被砍头呢!”
云清之微笑着拍了拍抽泣的林曲儿,笑道:“你瞧我这不是好好地么?”
林曲儿松开云清之抹袖拭去眼角的泪水,道:“那个统领来送信说你被关进天牢我本想去探望你,可他说那里我不能去探望,我读了你写的信就没有去,都快给我吓死了。你可别再出这种事情了。”
“别哭啦,我命大,逢凶化吉,没事的。”云清之牵着林曲儿走到屋内,坐下又道:“这大半年你过得如何?我留给你的字帖练的怎么样了?去拿来给我瞧瞧。”
林曲儿尴尬的变了脸色,支支吾吾道:“那些待会儿再看吧,你饿了么?我去给你弄吃的,再给你烧些热水你沐浴一番祛祛晦气。”
云清之叫住准备开溜的林曲儿,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的字是没什么长进了!”
林曲儿嬉笑道:“那些字我认识了就可以了嘛提笔写它们太累了,我和隔壁的余婆婆学绣花纳鞋底做衣衫都比练字来的有趣,你就饶了我罢!我哪里能有你那样聪慧?你书画、针黹、厨艺无一不精,我能学的了你本事的一二就知足了。”
云清之笑着摇摇头,道:“罢了,罢了,你识得了一些字也就行了,学学针线也不坏。余婆婆身体如何?她儿子在外地从军家中又无其他亲眷,得空你要多多照料她。”
“嗯。我省的,余婆婆人好对我又很关照,我把她当个长辈一样照料。”林曲儿给云清之添了杯茶,又道:“说来可巧了,你走后我常和余婆婆走动,闲谈间听闻她的儿子是在巴陵折冲府从军,她说她儿子叫钱多多,你去了巴陵可曾识得此人?”
“咳......咳......”云清之被茶水呛得咳红了眼,结结巴巴道:“你......你说......婆婆她儿子叫什么?”
“叫钱多多啊!”林曲儿闪着明亮的眼睛,道:“你识得?”
“当然识得!我梳洗一番换身衣服,阿曲你做两个小菜晚间咱们带去给余婆婆。”
“好!”林曲儿欢快的去厨下开伙,不用被云清之查功课的感觉着实令人心情大好。
洗去一身尘土,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云清之觉得一身轻松,屋内燃着炭盆倒也不觉得寒凉,换上干净的外衫,轻轻梳理着微湿的头发。
整理停当两人各拎着一个食盒敲响了隔壁的大门,余婆婆不仅是邻居也是自己的房东,租住此处时只听婆婆说过娘家姓余,其余的云清之从未细问,何曾想过这位邻居阿婆会是自己好朋友的母亲。余婆婆五十来岁的年纪,家中除了在外从军的儿子外就只剩她孤身一人,消瘦的脸上早已布满风霜,花白的头发挽了个发髻斜插着两根竹笄,穿着粗蓝布衣衫人到还精神。
云清之和余婆婆一番寒暄表明来意,又告知了钱多多近况,直把余婆婆激动的老泪纵横。
余婆婆抓着云清之的手,哽咽道:“我家老头走的早,大儿子几年前也走了,唯独剩了这么个幼子还去了边关从军,一年也只能得几封家书,如今能见到你告诉我他的近况,老妇我万分感激。”
“婆婆千万别这般说,这也是天意使然让我与令郎有缘方能告知一二。婆婆放心,钱兄在折冲府一切安好,身体康健,您不必忧心。军中他待我如兄弟对我多般关照,如今知晓您是他高堂,我定当尽心尽力照顾您。”
林曲儿给余婆婆盛了碗鱼汤,道:“婆婆得知钱大哥无恙该高兴怎么能哭呢?我哥哥他在兵部任职,多少也有些门路,想知道令郎的近况也不难,我们吃饭罢,我今天熬了鱼汤您用些。”
余婆婆抹了抹眼泪,在云清之和林曲儿的陪伴下用了些饭菜,得知孩儿近况无恙心中欢喜晚餐也吃得多些。饭后,云清之隐了西羌之行的事拣了些钱多多的日常小事与余婆婆说了,好教老人家安心。
余婆婆听了心中无比欢喜,见林曲儿收拾了碗筷去厨下趁机问道:“云公子老妪有件事情想问你。”
云清之坐在余婆婆身边,道:“晚辈一定知无不言。”
“阿曲喊你哥哥,可我瞧着你们长得并不像兄妹……”
云清之淡淡回答道:“我与阿曲自然不是亲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余婆婆犹豫着开口,道:“你们初来时我瞧着就不像还以为你与她是不是一对儿未婚夫妻。”
“哈哈……”云清之笑道:“婆婆是想着我们既不是兄妹又不是夫妻,一个男人带着一位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会招人闲话吧?”
余婆婆被云清之点破顿时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时,云清之接着说道:“我曾蒙受大难,那时是阿曲和她父亲救了我,可不久阿曲的父亲就突遭横祸过世了。他们父女于我有救命之恩,恩人故去唯留有阿曲一人在世,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要照顾好阿曲,报答她父亲的大恩。我和她都没有了亲人,是以我们两人拜了兄妹,以兄妹相称。”
余婆婆叹了口气,道:“两个可怜的孩子!男女有别,云公子你也不便将阿曲常常带在身侧,若是放心的了老妪我愿意替公子教养阿曲。”
云清之起身恭敬作揖,道:“阿曲尚幼能得婆婆教导晚辈感激不尽。”
余婆婆拉着云清之又说了半晌话见天色已晚方才放他们回去,回家后林曲儿见云清之对自己直笑,不由得奇怪道:“余婆婆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这么高兴?”
“阿曲你觉得余婆婆好不好?”
“当然好呀,余婆婆待我很好。你不在的时候她常常照顾我的,教了我很多东西。”
云清之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道:“再过一个月你就满十五岁了,要行及笄礼了。我们两个孤苦没有长辈在侧,我计划请余婆婆为你及笄。好不好?”
林曲儿满口应下,道:“当然好啊,余婆婆和我说过大夏的女孩子行及笄礼时都要女性长辈为自己束发,这事也不必多隆重我们两个和余婆婆吃个饭就好啦。”
云清之温柔的揉了揉林曲儿的头发,道:“傻瓜,及笄礼是代表你长大啦!”
林曲儿没心没肺地笑道:“要是能一辈子不长大就好啦!”
云清之淡淡一笑,指尖在林曲儿脑袋上戳了一下:“傻丫头!”
早春二月里柳枝冒出新芽,嫩黄的迎春花也吐露出花蕊,寒冬已过,春意已至。自云清之出狱后的第二天刘相就派人前来知会,官职早晚会恢复让他安心。兵部司库司的几位同僚也来探望了一番,也说着让自己耐心等待,终会有起复的那天。云清之一笑了之也没将罢官一事放在心上,整日里不是在家习字修身就是去最热闹的茶馆酒肆听书,日子过的倒是惬意的很。
拣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云清之带着改扮男装的林曲儿出城散心,两人并肩骑行在山道上十分快意。
呼吸着山林中的新鲜空气,林曲儿长长的舒了口气,乐道:“这儿的景色真好,你看那边的山峰,那岩壁,好陡峭啊!”
“这一带叫南屏山,再走一段路有个道观叫上清观,待会儿我带你去瞧瞧。”
云清之领着林曲儿在上清观拜谒后又带她在山间游玩,信步游走遇见一处山泉清流汩汩流淌。
掬一捧山泉饮了一口林曲儿畅快地说道:“你早就该这样出来玩耍了,依我说反正罢官就罢官了,给皇帝老儿当差有什么好的,咱们走吧,你不是说很怀念在草原牧马放羊的日子么?咱们回草原去吧!”
云清之淡笑道:“回不去了!”
“怎么回不去呢?”林曲儿十分不解:“我们还有些银钱剩余,回草原生活也不难。”
“你不懂!”云清之仰望着山林晴空,缓缓问道:“这里不好么?”
林曲儿想了想答道:“好,也不好!”
“怎么说?”
“好嘛,这里吃喝玩乐什么都有,不好嘛,因为你并不开心。”
云清之奇道:“我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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