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别紧张,以后你就是我顾家明媒正娶的儿媳了…”顾夫人穿着华丽的衣裳站在身后给我梳头,铜镜里,我穿着一袭红色嫁衣,额头上缀着顾夫人亲自给我画的花钿,婉青说我这样美极了,可我心里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十天前,顾风园接到我那位素未谋面的父皇传来的圣旨,让我与顾清风尽快完婚,然后一同回京面圣,美其名曰“省亲”,但说白了就是让我两快点把事儿办完,赶紧让顾清风把另一半宝图给他呈上去,在顺便帮他去把宝藏给取了,皆大欢喜,而我至始至终不过是这场利益权谋之间的一枚棋子罢了,也许对他而言,不过是攻打六国所付出的代价,在外遗弃多年找回的军饷,如此,便罢了。
姜婆婆走到我身后,欢天喜地的举着木梳给我绾发,屋子里的人们喜上眉梢,婉青更是看起来比自己出嫁还要高兴,而我心中只觉得悲凉,三日前,我才刚与霓虹相见,却不想变故来得这样的快。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江姑娘,祝你早生贵子,一生无忧啊。”
为了低调起见大家对外没有公开我的身份,平日在园子里都称我为江小姐,还请了山下有名的姜婆婆来给我梳头,顾夫人说她是出了名的旺夫女子,请她给我梳头可讨个好彩头,姜婆婆看起来一脸的慈祥,笑着给我梳头送上祝福,然后娴熟的替我绾起了发,戴上凤冠,顾夫人从手里拿出金步摇给我戴上。
“月儿,这是我当初出嫁的时候戴的金步摇,我把它赠与你,希望你与风儿能成就一段金玉良缘,如此,我便安心了…”说完挽起袖子哭了起来,我心里只觉得对不起顾夫人,顾清风虽好,却是我够不到的人,我心里也早已住了别人,如今,她这般模样,只叫我心里觉得愧疚不堪。
爆竹声响起,能听到屋外人来人往,充斥着笑语祝福,婉青给我戴上红布盖头,说是布,质地却像纱一样的轻薄,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对鸳鸯,绣工精致,可见顾家用心之深,婚宴处处显露着考究。
夜深了,我掀开头上的红纱布,推开窗户悄悄往外探去,准备寻找合适的时机逃跑,可是我不敢,一来,违抗圣旨是杀头的买卖,二来,我怕拖累顾家,可是想了想,顾家有半张宝图保命,说白了,我与顾家都还有用,只要我不出现,皇上拿不到宝图就不会轻易动我们…我这么想着心里又有了底气,索性心里一沉,推开窗户就想跑,身后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婉青捂着嘴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连忙拉着她进屋,生怕她出声惊动园子里的人。
“小姐…”婉青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连忙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心里想着该怎么跟她解释。
“你是不是想逃婚?少爷对你不好吗?顾少爷风度翩翩,英俊不凡,潇洒帅气,顾夫人待你不薄啊!小姐!你别想不开啊!”婉青说着说着嗓门越来越大,我眼看着她快要哭出来赶忙捂住她的嘴。
“你不懂,此事事关重大,我一时也跟你解释不清楚…”我见婉青看出我要逃婚也不在遮掩,可心里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和她解释,婉青一脸了然的取下我头顶的凤冠…
“小姐,你要逃婚戴这么重的东西可不行,你随我来,我带你从小道逃跑。”
“啊?”我呆呆的看着婉青,没想到她居然一脸郑重的开始帮我想办法逃跑。
婉青带我来到青城居后侧的小夹角,一座低矮的小屋建在小阁楼旁边。
“小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顾风园到处都是人,只有少爷住的青城居没有人,而且这座小屋建的低矮,是以前夫人建来收敛旧物的,你刚好可以顺着这座小屋爬到旁边的阁楼,从这里翻出去刚好是青城山的小道,那里素日无人通行,你就从那儿一路往西,保证没有人发现你。”我看着婉青比我还认真的模样,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她对于逃婚竟然这样专业,冷静,一丝不苟,心里对她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女侠,今日逃婚之事幸得女侠相助,大恩不言报,但女侠的恩情映月没齿难忘,来日….”
“行啦,小姐,快别耍嘴皮子了,你还是快跑吧,在不走婚礼就要开始啦!”
“好…那我先走一步。”我双手抱拳,对着婉青作揖谢过之后翻上阁楼头也不回的离去。
此时身后,婉青看着身后走出的两人,轻轻弯下腰。
“夫人,少爷。”
“月儿走了吗…希望她此去能平安…”
“夫人放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顾夫人看着我的背影不由得忧愁的发出感叹,顾清风一言不发,背着手着一身红衣看似潇洒的转身离去。
那一夜,江湖上上下下全都知道青城山公子被逃婚的事情,据说,婚礼当天有个倾国倾城的少年带着一群黑衣人前来抢婚,可惜人去楼空,新娘子早已不见踪影,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能看到闺房圆桌之上凤冠霞帔和青城坠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有人说,那长安公主定是个傻子,放着大好前程和英俊夫婿不要,偏要逃婚飘荡在外做个孤魂野鬼,有人说,那长安公主被人劫了去,只怕凶多吉少,还有人说,长安公主后来和那日抢婚的俊美男子在山下相遇,两人恨相见晚,泪流满面,双双化成蝴蝶消失在茫茫天际…
我在郊外的茶肆喝着茶看着隔壁的小哥一边说着一边浮夸的挽起袖子擦眼泪,放下手中茶杯,对着小二豪气的丢了十文钱,背着手潇洒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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