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沈白墨悄悄起身，将傅清秋小心地放在枕头上，掩上门出去了。

傅清秋不紧不慢地睁开眼，跳下床跟了上去。

她想看看，这小孩想干什么。

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

沈白墨躲开家丁的巡视，来到沈峰阳的院子里，夏夜凉风习习，沈峰阳最爱坐在湖中亭里，听着蝉鸣蛙声，钻研灵术秘籍。

“父亲……”沈白墨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的衣裳，小声开口。

沈峰阳听到声音，以为是沈轩然来了，便头也不回地招招手：“过来坐吧，怎的今日这么晚才来。”

“多谢父亲。”

“轩然，为父告诉过你很多次了，男子汉要堂堂正正……”沈峰阳抬起头，见面前坐着的人是沈白墨，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怎么是你？”

“我……”

沈峰阳脸上的耐心尽数褪去，转而换上了一副憎恶的神色：“赶紧走，谁让你进来的？”

“我……我是天灵根。”沈白墨鼓足勇气，才费力地说出这句话。

说完之后，他便抬起头，怯生生地盯着沈峰阳看。

沈峰阳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还上上下下扫视打量着他，最后嗤笑一声：“就你？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不过是个没有灵根的废人而已。

我肯把你留下，好吃好喝地养这么大，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赶紧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沈白墨还想再说些什么，来挽回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父亲，但他开不了口。

灵力也施展不出来。

“都在偷懒吗？这么大个人跑进来，一个个是瞎了吗？”沈峰阳冷着脸站起身，负手对着巡逻的家丁大声呵斥。

沈白墨是被丢出来的。

但神奇的是，不疼。

几个高大的家丁往脚边啐了一口，显然看不起沈白墨：“下次再敢偷偷溜进来，要你好看！”

“也不知道这小废物怎么跑进来的。”

又说了几句粗鄙不入流的话来解气，他们才转身，然后“啪”一下无情地关上了门。

沈白墨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傅清秋从墙角阴影处出来，替他掐了个净尘决，静静地走到他面前。

沈白墨是天灵根没错，但不代表他就会隐匿自己的气息，从而悄无声息地接近沈峰阳。

是她暗中帮了他一把，推波助澜。

她看到沈白墨往这里走时，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与其抱着无谓的希望苦苦挣扎，不如早点让他看透自己的处境。

这样成长起来才快。

沉溺在不现实的幻想中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幻想破灭的那一刻。

傅清秋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没有出声催他，只是趴下来陪着他。

大概过了很久，久到傅清秋感觉身上好像浮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沈白墨动了。

他抱起傅清秋，贴近心口，随后无力地起身，回去了。

傅清秋难得正视这个还没长开的小孩。

有点怪。

怪好看的。

有点像她弟弟小时候，眼睛大大的，似乎能眨巴出水来。五官都很精致，就是太瘦了。

但是现在他眼睛哭肿了，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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