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阳来到中光厂的时间不长，但是厂里上下的干部到职工都知道他这么一号人。

无他，全因是他一来就当上了厂长助理这个职务。

厂助这个职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本大伙对这个也没有多大的看法，很多人还为他感到不公。

你说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来了这么一个破厂，不是浪费人才吗。

可是几天后，当他们听说，张景阳其实是来协助周华将中南光学仪器厂转到地方工作的时候，所有人都大为吃惊。

感情他们当初为别人感觉到不公，那都是吃多了萝卜瞎操心了。

“张厂助，您就老实说，部里是不是有这个打算，将咱们转到南城市地方上，如果是的话，那么后续我们这些工人又该怎么安排。”

张景阳的宿舍里，来了一位与他相对较熟悉的工人，年龄与他相差不大，不过工作已经五年，是在中光厂效益好的时候顶职进入的。

林小胖，人如其名，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小胖子，所以没什么文化的父母就给他取了一个小胖的名字。

由于他是顶替父亲的职位进入的厂子，又没有什么专业性的技能，一直都被安排在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包装车间。

在张景阳来厂里的时候，他给搬过行李收拾过屋子，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混熟了，所以就有人拖他过来问问，到底咋个回事。

厂子是真的要划给地方上了吗，还是传说。

划给地方是大趋势所在啊，像长安厂不就划给地方了吗，还有南方精密不也是划给了地方吗。

张景阳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行业内两家厂子做比较。

这样他等于啥都没有说，但听者确是会感觉部里有这个打算。

“小胖，你过来问这个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是不是有人让你问的，说真的，你们这些中光厂的职工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就有点儿明知故问了，张景阳是知道他们大部分职工不愿意跟着南城市走的，而是想要继续留在部委，不过这种留下也就最多几年。

随着政策的改变，日后各家部委的下属企业，都会统一归纳到新成立的国资委管辖。

“嗯嗯，是有人让我问问，我是无所谓，反正到哪我还是混在包装车间，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能够继续留在部委吧，毕竟南城市自己下属就有几百家的企业。”

一般人都能想到，跟着部里和南城市区别在于哪里，首先就是南城市自己都有自身难保的感觉，哪里还会有能力管他们这些收养的孩子，无非是破产清算，随后大家下岗。

这个烫手的山芋，说不定南城市也不想接手。

“不过据我所知，部里对咱们中光厂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毕竟中光厂这两年经营状况不佳之外，还有就是技术创新上也没有什么突破，否则也不会加大长安厂的投资。”

这要说起来呢，也不能怪厂子里的职工，其实和领导的关系很大，中光厂的领导都是一群思想较为保守的人，他们的经营管理的理念就是能够做好上级安排的任务就成，至于说创新，发展新的业务他们根本没有进行过讨论。

即便是有个别人有这种想法，也会大多数领导给驳回，像周华这样有危机意识的领导，还是厂子里的一把手都没有及早的制定出一些对策出来，足以说明一切。

思想太过保守是一个人拥有超前的危机，想要做一点儿事情是很难办到的，而且久而久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会被同化。

在张景阳几次和周华的交谈之中他就深有体会，周华明显有被同化的感觉。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做出的决策都相对来说较为保守。

“小胖，你说大家伙还是希望留在部里的，可是如果有一个方法能够拯救厂子，你说大伙会愿意吗。”

张景阳开始有意识的引导，毕竟以林小胖的脑子想要想到估计很难，他这个人有点憨厚。

“那感情好啊，如果厂子还能恢复到以前一样，每月按时发放工资，我想大伙肯定乐意，我们这些单身青年娶媳妇也会更容易一些吧。”

但是这个方法可能需要一部分职工暂时性的离开现在的岗位，前往劳服公司那边，那大伙还会愿意俺么。

从主流程到下海企业去上班，这之间的差距可就大了哦。

劳服公司除了几个领导之外，其他都不属于正式工，谁会愿意去那边吧，没人会这么傻的。

“其实我觉得劳服公司那边也不错，说不定未来那边的工人工资会超过厂子里的工人。”张景阳有意识的说道。

对劳服公司的经营改制，已经在悄然进行之中，北面沿街的一些商铺，已经被整理修缮，每间隔成了大小15到20平方左右店铺，已经在挂牌出租。

而之前经营的内部招待所和小饭馆也正式对外开饭经营，这几项小的动作，可能大伙没太大的注意，但这都是在张景阳来到中光之后进行推动的。

这些细微的改变他们肯定不清楚，但是中光厂的即将到来的改制，肯定会引起所有的人注意。

“张厂，我觉得大伙肯定不愿意去啊，那劳服公司之前就是临时工家属工待的地方，你让正式员工过去，这肯定不成，我觉得大伙不会同意的。”

林小胖都觉得自己不会同意，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厂子里领导计谋，为了让大家下岗想出来的权宜之计呢，这些干部，为了自己肯定啥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可你们要是不同意，也就只能转到地方了，据我了解就是这样。”

张景阳是燕京来的，而且传言他书部里特意下派过来协助周华将厂子转到地方工作的，他的话可信度多少还是很高的。

毕竟他也没有必要为了骗大伙，这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利益可图。

看着林小胖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张景阳提醒道：“我给你说的话，你也可以回去给大伙说说，有什么想法，其实你们大伙也可以像厂领导提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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