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士出现在庭审现场，在法警的带领下坐上了证人席。

李淳哲见状用手指敲击了桌面，准备提醒夏检事，他侧头瞥见夏日暮一脸茫然的看着新出现的证人。

李淳哲当即站起身来抗议道：“法官大人，根据《刑事诉讼法》被告方在开庭现场临时新增的证人，属于违法行为，我方要求崔宗民先生立刻退场。”

法官：“抗议无效，被告辩护律师在庭前申请了临时证人，并提交了身份证明，崔宗民先生证人身份有效。”

李淳哲退而求次，“我方要求查验证人身份。”

法官：“准许查验。”

几分钟后，李淳哲返回公诉人席位，他向夏日暮小声说道，崔宗民先生证人身份属实。

夏日暮此刻心绪慌乱，对于突然出现的证人毫无头绪，他昨夜并没有设想到被告律师还会申请临时证人。

法官：“被告律师你可以发问了。”

权云昶清了清嗓子问道：“崔宗民先生，请问您是什么时候收到的短信？”

“2005年11月18日，那天我在东大门市场卖水果，收到了一条来自银行的消费提醒短信，我以为我的银行卡被盗了，就按照短信提示拨打了服务热线......”

“崔宗民先生，你听到的人工服务声音是男声还女声？”

“我听到的是女声。”

权云昶追问道：“你确定是女声？”

崔宗民仔细回忆后说道：“我确定是女声，还是年轻的女孩声音，像黄鹂鸟一样清脆，她的服务态度很好不停地在安慰我，我当时慌乱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听完崔宗民的陈述，权云昶说道：“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朴祖惠是男性，不可能发出女性声音，检方控告有偏颇，我当事人也是受‘刘老板’蒙骗的受害者。”

夏日暮立即反驳道：“法官大人，根据刚刚列举的证据和有多名被害人陈述，他们接到了一名男性的电话，经过技术鉴定确认就是朴祖惠本人。”

“朴祖惠参与了诈骗全过程，清楚而且熟知犯罪后果，案发前还曾使用搜索工具，查找诈骗罪相关的法律条文。”

权云昶两撇小胡子微微上翘，看向夏日暮。

“法官大人，公诉人刚刚陈述是多名被害人接到男性电话，而不是全部被害人，再根据崔宗民先生的证言，这意味着在可能还有其他犯罪人员未到案情况下，检方就以诈骗案主犯身份起诉我当事人。”

夏日暮再次反驳：“法官大人，辩方律师的假设不成立，根据现有证据，被告人朴祖惠犯罪事实清楚，不仅假冒国家机关、金融机构名义向被害人发送短信，还从他住所查获大量电话卡、银行卡、被害人身份信息等。”

被告席上的一直沉默的朴祖惠突然发言：“法官大人，我是受到‘刘老板’指示行事，而这个‘刘老板’就是赵大海，他多次指挥我向江钦维下达指令，伪造身份证，收集目标个人信息。”

赵大海急着反驳道：“法官大人，我冤枉啊，正在的‘刘老板’是江钦维，是他命令我向朴祖惠下达指令......”

另一名被告也开始反驳，被告三人在庭审现场相互指责，各自诉说着自己的理由，于是三人就上演了一出“狗咬狗，一嘴毛”的表演。

“肃静！”法官敲响了法槌，法警将赵大海、江钦维带了下去。

法官问道：“公诉人，对于被告人朴祖惠，你有什么要询问的么？”

李淳哲用摇头示意夏日暮不要提问。

夏日暮有些奇怪，还是提问道：“被告人朴祖惠，你为什么认定‘刘老板’就是赵大海？”

当夏日暮向被告提出疑问后，李淳哲心里十分抓狂，检察官这是怎么了，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个陷阱吗？

朴祖惠回答道：“因为在电话里他自称姓刘，每次都和我单线联系，都是他打给我，电话卡、包括这些话术也都是他提供的。”

夏日暮还想询问，两人是否见过面时，李淳哲将一张纸条推到他面前。

“检事，我们中计了，您再说几句这仨人快被无罪释放了。”

夏日暮看向被告辩护席，权云昶嘴角浮现出一缕若隐若现的笑容，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法官大人，我的询问结束了。”

法警依次将其他两名被告单独带上法庭，夏日暮均未再提问，权云昶一个人在法庭上表演。

庭审结束后，法官以证据不足，案件退回检察厅补充侦查。

回到办公室，李淳哲向处在懵逼状态的夏日暮解释道。

“该案从证人出场就埋下了一个陷阱，证人崔宗民的陈述，是告诉法官案件还有其他疑犯存在。被告的互咬、被告律师的混淆都在做一件事，让法官相信‘刘老板’这个主谋存在。”

“检事，您刚刚的提问就中了陷阱，从检方的角度就证实了‘刘老板’这个人存在。如果您当时在继续提问下去，很有可能这三人将全部罪责推卸到‘刘老板’身上，从而逃脱罪责。”

夏日暮还是有些不明白，“刘老板即使存在，也是他们三个之一，他们怎么可能逃脱罪责呢？”

李淳哲继续说道：“检事您认为‘刘老板’存在么？”

“不存在，我只是有点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虚构这个人物，还互相指认对方就是‘刘老板’。”

“这就是这个陷阱的高明的地方，如果虚构了这三人以外的人物，根据我们查获的证据，法官很难相信这个人物的存在。即使存在，他们作为诈骗从犯的证据也是确凿的。”

“可是他们虚构的‘刘老板’是他们三人其中一人，根据分工不同，另外两人罪行依次递减，有一人是甚至只是违法并未犯罪。只要让法官相信‘刘老板’存在，我们在庭审现场的证据就无法证明谁是‘刘老板’。”

“按照疑罪从无的法律原则，这三人都会被判无罪。”

听完李淳哲的解释，夏日暮才意识到庭审现场三人狗咬狗，只是在演戏，目的是让法官相信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是主犯，一人是从犯，一人是轻犯，这样检方指控的共同犯罪就不成立。

现在法院将案件发回检察厅补充侦查，如果2个月内检方不能找到证据，证明‘刘老板’不存在，3名被告就会无罪释放。

夏日暮有些沮丧，第一次担任公诉人就搞砸了，本来稳赢的案子，被自己弄的，嫌疑犯都快要无罪释放了，检察官这个职业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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