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奉其实有些无奈的,这几日张府的访客是络绎不绝。
原本想抽时间好好梳理人脉关系,以便进行接下来的动作。可是,人情往来终究是他避不开的。
既然成为杨赐的学生就必然要背负起与士人群体虚与委蛇的责任。
一番相谈甚欢后,张奉再次将一波士林俊杰送出门后,望着空荡荡的里巷,不由长舒一口气,从清晨一直开门接客,到现在终于是可以休息片刻。
然而,当他正准备关上府门的时候,忽然从里巷口闪出一身影,穿着一身儒服,束脚绑腕迈着轻盈的步伐就朝张奉门口走来。
看见他,张奉也微微楞了楞,停下关门的动作,张奉迈步走了出去。
“公子怎会突然来我府上,可是老师有何事唤我?”
双手背后,杨修抬头瞧着张奉,摇了摇头,满面笑容道:“并非大父遣我来,是我自己要来寻先生的。”说着,抬手扬了扬手中的书简,“这几日我已经将《九章》重新通读了数遍,收获颇丰,所以想来与先生交流一二!”
眼角一跳,看着杨修,张奉略显谨慎:“你将九章都看完了?”
点点头,杨修回应:“那日与先生交流一番,修颇有感悟,是以从家主藏书阁中寻出《九章》通读一遍后,才发觉其中深邃之处,但有些地方还是不甚理解,所以来向先生求教!”
“你说的不甚理解有哪些?”强自镇定,张奉努力让自己显得不是很露怯。
张奉其实早已经把杨修给忘了,可他却没有想到杨修并没有忘记他,反而还在他的影响下,对数学似乎起了极大兴趣。
“修不明白的地方,其实不多,只是觉得其中有些东西,似乎是可以在日常中运用上的!而先生当日也并未尽言,所以,修想来再与先生交流一番!”
“其实有些事情没必要追求的太多!”上前两步拦住杨修的肩膀,张奉自顾认真道:“你现在主要的事情是认真研习老师以及文先的经学,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上面。虽说算学对生活很有用,但并非入仕之学。你若有心向学,待日后老师下令,我自会教授与你!”
默默侧首,杨修微扬起下巴,瞧着张奉,数息,忽然说道:“先生是不是也没掌握多少算学实用,所以才不愿教授我?”
瞬间瞪眸,张奉盯着杨修,心下暗道:小小年纪,本事不大,看人倒是挺准!
“笑话,我最善的便是算学。”伸手拨弄着杨修后脑勺的发髻,张奉挑眉笑道:“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识见识算学的用处?”
“先生还知晓其他用处?”仰起头,杨修全然忘记张奉刚才拽他总角的仇。
“这是自然,你当真以为我只知简单的勾股定理以及投影测竿,这些小道?”
面色一怔,杨修口中呢喃,随后眸中露出亮光,兴奋道:“我就知道先生定是藏拙的,必然知道些更有趣的东西。”
“那是当然!”傲娇的扬了扬下巴,随后张奉让杨修在外间稍等,回屋内取了样东西,便唤上邓展一同出了府。
张奉与杨修结伴同行,邓展手握宝剑,跟随在后。
众人沿着大道一路向南行,穿过三公府,抵达开阳门后,直接走出洛阳城,向郭外走去。开阳门向南依旧是一条大道,张奉领着杨修一路向南。
不过,郭外相较与内城却是热闹许多,往来的小贩叫卖声,沿途的驿站、馆舍,扛着锄具干活的农人、替人搬运东西的帮佣、帮人打理商铺的牙人,还有沿途闲逛的游侠或者结伴而行的书生。
都在向来往的人述说着如今洛阳城下的繁华。
跟在张奉身旁,走了一段路杨修才若有所思的问道:“先生是准备带我去太学么?”
斜睨他一眼,张奉笑着摇摇头,“太学里的士子虽然很有学识,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精通算学。”
“那先生要带我去哪?”
“鸿都门学!”
“鸿都门学。”闻言,杨修稍微意外,以杨家儒学传家的底蕴来说,洪都门学在杨家是不屑也无需提及的存在,所以,即便凭杨修的记忆力,也不过是听闻过而已。
“对!当今天子设立的一方学舍,在这里不仅有诗画卓绝的贤才士子,也有精通筹算、墨道以及其他学识的人才存在!”
“这么厉害?”终究杨修还是个孩子,在听到张奉说的门类繁盛,瞬间也来了精神,或许从董仲舒开始,大汉真的很久没有百家争鸣的璀璨。
张奉也不与他絮叨,直接领着他进入洪都门学。拿着天子任命的尚方监署文,张奉凭着太医令的印绶直接进了鸿都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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