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18年的记忆里,宓鸾的一日三餐永远是素菜加馒头。
普通的北方馒头,婴儿脸盘那么大,白白的暄暄的,1毛钱俩,馒头的白皮还可以撕下来当饼皮,卷上酱菜,顶饿又便宜。
一天下来,对于她而言,量也足够。
她从来没来过火锅店,也从未从家里人口中听说过火锅,偶尔的片段记忆就是同学曾经跟自己提过或者她从书上看到过,仅此而已。
所以刚才郭淮问她要吃什么蘸料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慌了,但随后便恢复镇定,选择了“跟他一样”。
跟谁谁一样,是公共场合点餐或者做选择时最快也最安全方法,虽然偶尔会踩雷,但保证不会丢人。
穷人的尊严哟,总会在没有钱的地方被放大无数倍,压得自己和旁人都喘不过气。
两人在屋里坐好,没一会儿桌上就架上了铜锅。
铜锅泛着紫铜色的光,在低瓦数的灯光下显得金灿灿的,倍儿有食欲。
徐奶奶问他们:“吃什么锅底?”
郭淮冲宓鸾挑了挑下巴,宓鸾眼观鼻鼻观心地使用了老方法:“随你。”
“那就菌汤锅底吧,羊蝎子上火,别让你再憋俩痘儿出来,你这脸还得上台表演节目呢。”
徐奶奶笑道:“哟,这姑娘是干什么的啊?”
郭淮热情介绍:“啊,跟我一样都是花大的,但人家可是跳芭蕾舞的!”
语气别提多骄傲,介绍时像在炫耀自家孩子。
徐奶奶也捧场:“哟呵,大舞蹈家!”
宓鸾赶紧解释:“不是,我才上大一……”
“大一?”徐奶奶看向郭淮的目光充满深意,笑道:“我说你小子怎么从来没有带女孩儿来我这儿,看来是故意等意中人啊。”
郭淮腼腆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却没反驳。
倒是宓鸾垂眸端坐在锅前,好奇地打量着铜锅的构造,忽略了两人的谈话。
郭淮还在一边点餐,羊肉、猪肉、鸭血、鸭肠、冻豆腐,是他每次必点的菜目,除此之外,各类蔬菜也少不了。
点完这一通儿后,他又点了一碗凉面,问宓鸾:“你吃不?”
“大冬天吃凉面?”宓鸾惊讶。
“你不懂,徐奶奶这儿的凉面最香了,满花城找不一定有第二份儿。”
宓鸾半信半疑,但看在已经点了这么多菜了,还是摇了摇头,说:“不了。”
郭淮遗憾,只能自己点了一碗。
没过一会儿,面来了,他放在了一旁,细白的手擀面上整齐的码着各种蔬菜丁和肉丁,最后浇上老徐秘制面汁儿,金灿灿油光光地摆在碗中,鲜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宓鸾见他放在一边并不着急吃,问:“你再不吃就坨了。”
他摆摆手:“这是吃火锅吃到一半儿的时候才吃的。”
见她不解,他又起身从一旁抽了个新碗,往碗里拨了点面条,而后放到她面前,嘱咐说:“你也等会儿吃,等会你就知道这凉面的妙处了。”
这话说得玄妙,成功引起了宓鸾的兴趣。
锅内的炭火烧的旺盛,小屋温度升高,两人都脱了外套,只着里衣。
郭淮还好,里面穿着高领毛衣,可宓鸾就差点意思了。她没有别的衣服,就是一件刚才跳舞的圆领练功服,坐在燃着红彤彤炭火的火锅对面,看起来身形单薄,可怜兮兮。
服务员掀帘进来送菜,棉布门帘顷刻间卷进一阵冷风,把她冻了一激灵。
郭淮赶紧提醒:“把围巾围上。”
她却摆摆手:“别了,有味道。”
这围巾是她这个深冬最后的保命之物,能凑合戴一冬天,就不要洗了,麻烦。
可郭淮却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将手里的筷子一撂,拿起自己的围巾,走到她面前,张开厚厚的宽大的围巾,一把将她裹住。
宓鸾手里正握着筷子,筷子上还夹了一片金黄的土豆片儿,土豆片已经在沸汤里滚了两个来回,早已变软,在围巾裹身的刹那,“吧嗒”一下,掉进了面前的蘸料里,和着金色的辣椒油线逐渐被麻酱淹没……
郭淮做着一切做得十分顺手,回到座位上,甚至还为宓鸾没有拒绝而沾沾自喜。
好的开始就代表了成功的一半,他想得多美啊。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宓鸾不是不拒绝,而是因为太过震惊,错过了拒绝的时机。
一场美丽的误会,郭淮美了,宓鸾慌了。
从小到大,因为她的这张脸她接受过无数人的示好,但唯独郭淮的这次让她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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