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遇又分别,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人生插曲都不算,因为时间连十分钟都不到。但却没想到这其实是命运齿轮“咯咯”卡到规定位置上的声音,两人相遇,人生相交,命运的齿轮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
回到教室,宓鸾本以为事情不会过多的发酵,还想专心上课,却不曾想一个更大的风波正在逼近她……
2000舞本一的班主任是著名的舞蹈家琼英女士,专跳芭蕾舞,代表作有《红灯记》、《白毛女》等经典芭蕾剧目。
她此时正脸色阴沉的质问着宓鸾:“你说!你有没有出去跳过舞!”
舞蹈教室气氛压抑至极,与隔壁班飘荡着悠扬高雅的钢琴曲的氛围不同,此时的一班气氛压抑到极点,像暴风雨来临前头顶上那圈闪着火星子的乌云层,飞鸟避之不及,云层滚滚而动。
宓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无畏地直视着班主任。
“你看我干什么?我问你,你是不是去夜场跳舞了?!”班主任愤怒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心痛。
宓鸾一愣,知道班主任这是听说了自己在海悦的事儿了,可是她明明只去过一回,谁告的密?
她顿了顿,终于还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不情不愿的点头,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班主任看到她的动作,往后倒退了半步,心痛的闭了闭眼。
班里其他同学则发出了惊呼,大家十分诧异,但这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两声幸灾乐祸的嘲笑声,为不可闻,只有有心人能听出。
班主任警告地看了一眼其他学生,问她:“为什么?”
她轻轻垂下眼眸,不敢跟班主任直视。
她眉眼精致,眉梢扬起时美艳张扬,眉梢落下时又楚楚可怜,班主任见此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你这么做会毁了你的艺术生命?你怎么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对于学习艺术的人而言,舞台永远都是他们的追求。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舞台再大,你登不上,就永远只是个观众”。
像宓鸾这种刚进学校就跑去跳舞的学生,班主任见过不少,而且奇怪的是,往往就是这种天赋型的学生能干出这种事。
这些孩子天生就拥有别的小孩难以企及的天赋,从出生到入行可能一路上都是伴随着鲜花和掌声,他们极度渴望舞台,因此也就不甘于台下默默耕耘成长的时期,所以一般这些小孩儿就喜欢偷偷去接一些演出活动,或者参加一些比赛来赌一把命运。
班主任痛心疾首:“宓鸾你是我带过的所有孩子里天赋最高的,你不该被一时的名利诱惑啊,你还这么年轻,你的艺术生命还那么长,为什么就不能耐着性子好好地精炼舞技呢?外面的商演对我们这些学院艺术冲击太大了,它们真的会毁了你的!”
成就高的艺术家不会随便参加商演活动,就像教授不会专门跑到幼儿园给孩子们讲解高数。虽然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艺术是有门槛的,欣赏艺术也是。
班主任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对宓鸾这种随意挥霍自己天赋的行为感到震惊和厌恶。
她又问:“你需要观众的关注么?难道你获得的关注还不够多么?宓鸾,人要学会知足,特别是对于一个打算从事舞蹈行业的学生而言,更要学会知足,学会吃苦!今天且不说你随便在海悦跳舞,难道你真的认为自己天赋异禀能够不用再多学习就能登台表演了吗?”
芭蕾是一项吃苦的行当,脚尖上起舞,考验的不光是学生天赋,还有努力和吃苦。
宓鸾终于轻声解释道:“我出去表演从没跳过芭蕾……”
众人哄堂大笑。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我这是在跟你讨论跳不跳芭蕾的事儿么?我是在提醒你宓鸾,你不能这样下去,过度关注别人的目光是会害了你的,内省和自律才是我们舞者最该关注的,也是我们想要获得更好人生最该修炼的。”
宓鸾只能低着头静静地听着班主任的教诲,但这些话……说实话,对于她这种生活窘迫的人而言没有任何卵用。
这些发自肺腑的名言警句,于她这种每天费力生存的人而言,不过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它能吃吗?不能;它能让自己以后没有债务之忧吗?也不能。
所以她为什么还要坚持?
如今的她之所以还在坚持来学校上课,不过就是为着高中老师和去世父母的那仅存的一点点念想罢了。
仅此而已。
如果能够让她自己选择,她可能会立马选择辍学打工。
生活把她逼得好紧,将她推到两处悬崖之间的独木桥上,一边是学业,一边是生存,而这两个选择里,没有一个有关前途。
多可悲呀。
学习高雅艺术的人,没有一个好的家境在背后支撑,她自己一个人该如何熬过这些寂寂无名的漫漫长夜?
吃什么?穿什么?拿什么还债?
站在教室里,宓鸾突然深切地感受到了身后那一双双扫射着自己的眼睛。
她们在看什么呢?
眼神里有什么内容呢?
是不屑?是嘲笑?还是冷漠?
但应该没有关心吧,你一个落了难的人,谁来关心你呢?不落井下石已经要惊呼感谢了。
此时的她突然变得敏感起来,往日冷漠高傲的伪装渐渐撕下,她开始怯于面对身后的这些同学了。转变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开始胆怯起来,甚至于她想要立刻逃离这里!
班主任见她低着头,认错态度还算良好,叹了口气,说:“这样吧,你写一份检讨,要深刻地检讨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宓鸾只能点点头,算是混过了这难熬的时光。
她重新坐回地板上,身边的同学却好像避瘟疫一样动作幅度特别大的将身体移走,跟她之间的距离仿佛巴不得隔出一个银河系。
她余光察觉到了,抿了抿唇,垂下了眸。
自卑,自卑,童年那颗有关贫穷的自卑的种子,再次被翻了出来,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时的种子早已长成了参天巨树,满满树冠渐渐遮蔽住了心房……
耳边还是班主任温柔的讲课声,可她竟然隐约地听到了身旁同学心底的那些声音——
“穷小孩儿!”
“衣服还打着补丁!”
“鞋!快看她的鞋!”
“呕,我昨天还看到她妈在路边卖馒头呢!她妈还问我‘小姑娘要不要买馒头啊’,哈哈哈哈……”
“她爸不是工地临时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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