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没了颠簸,她相信已经出了深山,回到了平坦的城区。
高氏也是一脸的惴惴,脸色白了又白,却没有出声。
月卯起身,“谢巡抚大人载民女一程。民女告退!”行的不是福礼,而是跟男子一般抱拳。
赵翀垂了眼皮,没发出任何的声响。
月卯下车,头也不回。
“先去颜府!”赵翀再开口,高氏和颜十七皆都松了一口气。
颜十七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再不去看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心里忍不住的腹诽,这般的阴晴不定,难怪这么大年龄了,还是光棍一个。
跟这样的人过日子,只怕会别扭死。
一路再无话,到了颜府门口,高氏向赵翀道了谢,扶着颜十七迫不及待的下车。
武管家喊了前院粗使的婆子,直接将乔嬷嬷抬进了府。
上了大门口的石阶,高氏忍不住的爆发,“十七,你怎么回事?以前在陌生人面前极少开口说话的啊!今天怎么嘴巴没有把门的了?”
颜十七一脸的委屈,“娘亲,我身上疼!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我以后改!”
谈话声越来越小,终至于听不见。
已经坐进车厢的沈铨觑了一下赵翀的脸色,吩咐蛮牛,“走吧!”
赵翀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沈铨眼瞪得如铜铃,刚才谁说没水了的?
赵翀脸一拉,“看什么看?”
“看主子还有什么吩咐!”打死他也不说是在看胡子。
以前没怎么关注,经颜十七提醒,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家主子喝过水后,胡子并没有湿。
杯子重重的落桌,声音听似平静的传来,“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沈铨一噎,在那眸子的咄咄逼人下,喉结上下移动,做了个吞咽唾沫的动作,“主子年少有为。为了显得持重老成,才作此装扮。”
浓眉高挑,“也就是说,我这装扮很成功了?”
沈铨干咳,“主子做什么事都很成功。”
“成功到被一个十八岁的丫头喊叔叔?”不悦,不满,耿耿于怀。
沈铨憋着笑,低头垂目,“十七小姐的脑子异于常人,颜太太也说了,是小孩心性,主子何必往心里去?”
“不过相差八岁而已!怎么就成了叔叔?”像一根鱼刺,横亘在咽喉,不吞咽也能感觉到疼。
以前总嫌自己太年轻,不足以服众,便拼命往老了打扮。
现在,硬生生长了一辈,却又说不出的懊恼。
那丫头究竟什么眼光?
沈铨劝慰道:“或许,十七小姐只是想跟主子拉近关系而已。毕竟您可是堂堂巡抚大人,此次治瘟有功,怕是又要升官了。谁不想跟您套近乎?”
“大哥不比大叔好?”还是难以释怀。
沈铨还是第一次见他家主子这般小心眼,知道越在这个话题上转悠,他家主子会愈发的纠结不去,连忙转换话题,“金兔的事——”
赵翀的神色瞬间转冷,“金鸡现在哪里?”
沈铨心领神会,“属下马上将人调来!主子也觉得今日这一出,又是冲着颜如松来的?”
赵翀闭了眼睛,倚在车厢上,“颜十七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有时候说话,也是会瞎猫撞着死耗子的。”
脑子不好使的人,学琴听一遍就能会?
沈铨聪明的不去拆穿他家主子的小心眼,“若是想阻止颜如松明年大考,在颜秉正身上动手不是更容易吗?毕竟,一场瘟疫,死人是难免的。”
颜秉正若是死于瘟疫,被人追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高氏若是死于坠崖,就算颜如松再迟钝,怕是也会耿耿于怀。
“很简单!颜秉正还不能死!”赵翀淡声道。
沈铨小声的咕哝,“不想让颜秉正死,又不想让颜如松出头,莫非真是颜秉正的那个妾室所为?”
赵翀没有答话,眉毛却又拱了起来。
颜府的高氏思绪也已经转悠到了范姨娘身上,但苦于瘟疫未除,也不能有大的调查举动,只能暂且将此事按下。
安顿好了颜十七,又把武管家叫过来问话,“今天出行的秋收是个什么来历?”
秋收是落崖的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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