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大桥下来,顺着西大沟的沟边小路往南走不远,左转有一条三米宽的小路,秋歌家就住在第三家。
秋歌家的房子是前后两排,两个房子中间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勉强不挡光。秋歌秋诗姐妹住前面的两间,后面是爸爸妈妈和两个弟弟住。为了房间大一些,没留院子,进入后面的屋子需要通过一个一米半宽的走廊。
后面是单位盖的联脊老屋,秋歌的爸爸秋一鸣是科级干部,分的房子比邻居的大半间,原来的院子被现在姐妹俩住的房子占了,新房子分里外两间,有一个门通向里屋,里间是北炕,烟道连着走廊的锅炉,里外屋的窗前各有一组大60铸铁暖气片,冬天烧炕的时候连锅炉一起烧。平时吃饭去后面,只有冬天的时候,才烧炕取暖。
夏天秋歌秋诗睡外屋的床,条格的床单,水粉色幔帐,真有大家闺秀的秀房样子。站在窗前能看到路上行人的头顶,平时路过的行人不经意地转头时,能看到屋子里面的人和摆设,所以姐妹俩总是用窗帘遮着窗户。秋一鸣原来打算把窗户加上铁护栏,因为工作忙就没有安装,后来蛮子几次半夜去见秋歌,都是翻窗而入,因为锁前门是秋一鸣的每日任务,有一次秋一鸣到前屋有事,正好蛮子在屋里,险些被秋一鸣发现,蛮子跟小西说那次约会真的像TOU情。
一个多月的时间,蛮子和秋歌,陆小西和漆芳尽情地徜徉在青春的激情里,陆小西几乎不回家,白天都是在秋歌家聚会,晚上都是住在学校宿舍,管理宿舍的老师跟小西和蛮子混熟了,也不管他们,只是嘱咐他们别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学校里跟社会上不一样。
有几次蛮子是天亮才回来,私下里,小西问蛮子:“秋歌是跟妹妹在一起住,你们夜里跑哪里去了?”蛮子开始不说,后来忍不住说了出来,原来是秋诗睡着了,秋歌不叫他走,他们悄悄去了里屋,两个人抱着一直到天亮,早晨怕被秋歌爸爸发现,从窗户跳出来的,小西觉得不过瘾,追问蛮子:一直抱着就没发生点什么?你不像是老实人啊,嘿嘿。经不住小西的软磨硬泡,蛮子彻底交代:第一次开始是挺规矩的,就是抱着,后来太难受了,秋歌说她算过,她是安全期,叫他不用忍着,只是外屋有人,两人特别紧张,还没尽兴就结束了,第二次是秋歌偷偷拿了妈妈的那个东西,两个人就用了,说完,蛮子还得意地伸出舌头舔舔上嘴唇。“
自己交代完,蛮子开始反过来问小西,你是好几年前就认识的那个“丁香”,不能那个丁香还是含苞待放吧?小西说没他胆子大,拒不交代,蛮子不信,说小西身上的味道他能闻出来,小西骂他是狗鼻子,还挺灵的,听小西骂他狗鼻子,蛮子算是得到了答案,白天大家一起的时候,漆芳和小西的亲密样,还是能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讨论完私密的事,两个人的感情仿佛加深了许多,两人比着吸烟,宿舍里烟雾缭绕。
小西、秋歌落榜,蛮子、漆芳上学,不知道是一种巧合还是冥冥中注定会发生后来的事,有一次一起聚会时,大家说到未来的日子如何过,漆芳叫秋歌照顾小西,蛮子叫小西照顾秋歌,小西不敢看秋歌,在秋歌面前他是小弟弟,另外就是蛮子插班前,小西对秋歌也暗暗喜欢,只是他还有远方的那个丁香女孩,才控制自己的念头,秋歌倒是满不在乎,当时嬉笑着说道:“陆小西做我的跟班儿,归我了。”
王耀祖要去省城上学,漆芳路过省城换车回广西,正好顺路,漆芳回广西读广西旅游大学,本来报考专业的时候,她想报考东北的学校,当初跟小西约定报考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可陆小西没有考上,漆芳的爸爸也不同意女儿跑回东北,矛盾中选了个本地的学校,还真的被录取了。
高考结束后,漆芳跟妈妈说了东北有个男同学追求她的事,两个人相约将来到同一个城市,妈妈问漆芳到什么程度时,漆芳咬牙不说,后来妈妈寻死觅活,她才说出已经到过一起几次的事实,漆芳妈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吓得漆芳喊来邻居帮忙,和弟弟一起把妈妈抬到床上,妈妈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报应啊,老天真是报应啊。”
当漆芳妈好些时,漆芳问妈妈报应的事,妈妈低声说出一个埋在心底的秘密:漆芳的爸爸是东北人,妈妈是广西人,当年漆芳妈看上同村同族的表哥,漆芳的姥爷一气之下把女儿远嫁东北,结婚不久,漆芳降生,因为这事,漆芳的妈妈从此忍气吞声,好在男人把小漆芳当亲生的,但是心里的隔阂还是有的。所以漆芳妈发誓不能叫女儿走她的老路。
妈妈说出惊天的秘密,漆芳才恍然大悟,她是跟妈妈姓,妹妹跟爸爸姓,原以为姥爷家人丁少,却是另有一段隐情。
漆芳知道妈妈不惜说出丑闻,是为了叫她离开她的东北男孩子,她央求妈妈,再去东北一次,她忘不了那个不期而遇的邂逅,虽然她要面临走不到一起的尴尬,她相信将来总会有办法的,她相信小西会有办法的,如果小西没有办法,她会听从妈妈的决定。
分别的时候到了,小西和秋歌秋诗姐妹约好下午一起送王耀祖,漆芳住叔叔家,可以直接去火车站,她的妹妹会帮她拿东西。吃过午饭,王耀祖跟小西爸妈道别,离开小西家时,秋歌、秋诗正好赶到,小西跟王耀祖抬着简单的行李,秋歌秋诗两人提着一个包,幸好有些阴天,没有太阳烤着。四个人沿着马路边走边聊,路过三中前面的路口,小西告诉他们,当初就是在这里认识漆芳的。秋诗夸张地说出一句“小西哥真的好浪漫。”
泰宁县火车站月台上,前来送客的人好多,几个人退后几步,找个还算安静点儿的地方,漆芳拉着秋歌的手在低语,小西跟蛮子对着吸烟,另外来的两人是秋诗和漆芳的表妹漆琳,两个人刚刚认识,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事。
蒸汽火车喘着粗气停下,小站只停一分钟,漆芳流着泪对车下的人挥手,蛮子以为她是舍不得小西,开玩笑地逗她:“小老乡啊,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至于泪如雨下吧?“因为都是南方人,蛮子管漆芳叫小老乡。漆芳瞪了蛮子一眼,认识一个多月,小西跟蛮子又是好朋友,虽然她对这个南方人没什么好感,面子上也能过得去,可蛮子的生离死别触动她流血的伤疤,她趴在火车的小桌子上放声大哭,周围几个乘车人以为漆芳跟蛮子是对象,见女孩儿大哭,对蛮子有些看不起,蛮子尴尬地双手捂住脸,只好由着漆芳发泄。
火车开出老远,秋歌还在望着远去的列车,直到看不到火车的蒸汽。漆琳跟小西打过招呼,又跟秋歌姐妹道别,抬腿迈过火车道直接回家,她家就住在附近。
三个人默默走了一段路,都低头不说话,来到路口,秋歌借口去附近一个小学女同学家,提前跟小西道别,约好等有时间去秋歌家聚会,小西答应会去的,因为蛮子说不定啥时候就跑回来送温暖,省城到泰宁县也就九个小时的路,秋歌脸一红,她听出来小西话里有话。
等小西走远了,秋歌才拉着妹妹接着走,秋诗奇怪姐姐的举动,秋歌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憋死我了,不能再继续跟陆小西一起走了。”
秋诗没懂姐姐的意思,瞪着一双毛绒绒的大眼,看着姐姐。秋歌问妹妹:“你看到漆芳上火车后流泪了吗?”秋诗笑着说到:“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分手流泪不是很正常嘛,刚才我的眼泪都出来了。
秋歌说:“漆芳是真分手、真流泪。”秋诗大笑说:“都看到了,当然是真分手,真流泪,你倒是好像没有伤感的感觉。”秋歌推了妹妹一下说:“你总胡说八道,我是替他们伤感,忘了自己了。”见秋诗还是一脸茫然,秋歌直接告诉妹妹,漆芳临走前告诉她,这次就是他们的真正分手,只是没有当面告诉陆小西。两人天各一方,她家里还不同意,她只能忍痛分手,她说时间会冲淡一切。
秋诗被惊呆了,站在路上不动,刚才还是叫她羡慕的花前月下,转眼就是疾风暴雨,她暗暗替陆小西伤心,远远望去,那个蒙在鼓里的人,正大步走着,一副坚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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