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因为沈嘉之前晕倒进医院,又进行了手术,所以医生特别在她出院前再回诊了一次,确认一切正常,开了出院单,嘱咐沈嘉最起码在家休养2周。
沈嘉和上司请了病假,沈母也和亲戚打了声招呼,毕竟沈嘉最近一直在请假中,而且流产这些**的事情,沈母也不希望成为囡囡同事们的饭后谈资,所以和亲戚打了招呼,和领导那边暗示一下,就说是急性肠胃炎,比较严重,要多休息段时间。
沈嘉坐在车里听沈母打电话,原先她对自己关系户的身份有些小小的排斥,但真到现在这个时候,她反而有些有些庆幸自己是“关系户”,避免了之后工作中的些指指点点。
“嘉嘉,你放心休息,现在你也别多想什么,一切以身体为主。”沈母看着女儿更加消瘦的脸庞,以为是出院时见到徐睿,又导致沈嘉开始胡思乱想。
“嗯,我晓得的。爸妈等下到家你们也好好休息会儿,这两天你们太累了。”沈嘉心疼自己年迈的父母,因为自己来回奔波。沈嘉想到上午徐睿翘班来接自己被父母拒绝的样子,有些复杂。她看到徐睿冒着胡渣的下巴,这么注重形象的徐睿也会这么不修边幅。现在是春节前,是他结案最忙碌的时候,沈嘉有些心疼,可是隐隐作痛的小腹却时刻提醒着她,她失了一个孩子。
心疼和恨意交织着,沈嘉按了按头,都不去想,暂时让她逃离一下。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高楼树木,脚步匆忙的人群,她第一次觉得她生活的这个城市原来那么的冰冷。
自从结婚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回到父母家的沈嘉感觉如释重负。虽然感觉有些陌生,但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嘉很快就安定下来,陷入了沉睡中。女儿回来后,沈父沈母也觉得安心不少。
经过两周的休息,在沈父沈母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沈嘉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沈嘉跟着爸妈的节奏过着退休后的生活。一日三顿按时吃饭,早晚两次小区散步,在阳台上享受光照沐浴。除了徐睿不时的到来,沈嘉觉得其他一切都太美好太理想了。
病假要结束的前两天,徐睿照常到来,不同以往,今天徐父和徐母也来了。
徐睿是来接沈嘉回去的,徐父徐母是来当说客的。他们想借此机会让儿子和媳妇重修两个人的关系。
“嘉嘉,今天我们回家住吧,已经麻烦爸妈这么久了。后面几天我都在家,我能好好照顾你”徐睿开口说道,这几天他感到沈嘉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从一开始视而不见,到这两天和他还能说上几句话,虽然是“谢谢”“再见”这些礼貌话,但都是进步,徐睿相信他们俩还是能重修就好的。
沈父沈母没有答话,就像是没有听到徐睿说的一样。
徐母也在一旁开口道:“是呀嘉嘉,徐睿这孩子不懂事,怎么能让嘉嘉爸妈照顾这么久,你怎么做人家丈夫的。”
沈母听到对方这么说,忍不住开口道:“沈嘉是我们的女儿,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她想住多久就多久,住一辈子也没问题。”
徐母有些尴尬,但是他们的儿子有错在先,只能低头不语。
“徐睿,我这段时间不回去”沈嘉平淡的说道。
像是早料到沈嘉会这么说:“嘉嘉,我知道你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像你认错,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你和我回去吧。”
“是呀嘉嘉,是妈妈和徐睿不对,妈妈知道孩子没了你很难受,我们也很难受。可是我们没法让过去重来,但我们有以后呀,你和睿睿还年轻,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徐母劝慰道。
沈嘉摇摇头,现在她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徐睿,面对这个突然到来,又突然失去的孩子。
徐母一看沈嘉这边态度决绝,就转向沈母和沈父说道:“亲家,这都是徐睿惹出来的事情,你们怎么打骂徐睿都是应该的。可两个孩子结婚没多久,又谈了这么久,是有感情基础的,不能因为这些个小事就。。。就闹掰了,你们说是不是?”
“小事?这可不是小事。徐睿你这是故意欺瞒,说了难听点就是骗婚。你还想让沈嘉和你回去,做梦!”沈母越听越气愤。
“不是亲家,话不能这么说,怎么是骗婚呢?”
“不是骗婚是什么?”
“现在孩子都是自由恋爱,谁还没有过几个前任。徐睿这不也是碰到一个极端的前任嘛!”
“那感情你儿子就是没错的咯,是我们沈嘉不懂事,非得揪着这些翻旧账是不是!”
眼看着两边的妈妈就要吵起来,徐父赶忙发声道:“袁卿够了,我们今天来是要向沈嘉和亲家赔礼道歉的。你注意点,让徐睿自己说,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的责任,30岁的人了,自己做的自己就要承担。”
徐父一开口,两边都安静下来。徐母虽然有些难堪丈夫给自己下面子,但他的话无不道理。现在和对方吵翻了,没有什么好处。再看看一旁望着沈嘉的徐睿,只能暗暗叹口气。
“嘉嘉,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此刻徐睿心里眼里满满都是沈嘉,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徐睿,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地想清楚,这样对谁都好。”一如既往温柔的语气,可是却早已失了温度。
徐睿一家离开后,沈嘉独自在房间里。爸妈的房间传来零星电视声音,遮掩住沈父沈母的对话内容。徐睿问她的话,沈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原谅徐睿,因为全新全意地相信过、依赖过、爱过,才不能轻易原谅。
童话故事之所以完美,是因为它从没有结局。婚姻最美好的时候就是结婚的当天,往后的每日每分每秒,都是家长里短的琐碎,和出乎意料的不堪。
沈嘉第一次失眠,她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前30年的如意像是老天给她之后挫折的定金,让她的离场变得格外困难。
她想不通,短短半年,原本好好的一切怎么突然天翻地覆了?从程小卉的离婚,秦桑回来,孙宜凝的恋爱,到现在自己这样,为什么好好的日子变得一团乱。沈嘉闭上眼睛,是不是睡一觉起来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可是闭着眼,头脑反而更加清楚。
她回想起第一次对徐睿心动,是在那个舞会上。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徐睿放在自己腰间手的温度和他身上好闻的香味。那时候她是有点讨厌徐睿,她知道外面对他的风言风语,也怀疑过徐睿找自己的动机,可是当下小女生的虚荣心让沈嘉飘飘然起来,这么优秀的男生现在正挽着自己。
在沈嘉的心里,她一直都是高攀徐睿了,她一直都是不安的,即使是结了婚以后。秦桑这个名字不仅是他徐睿的禁忌,更是她沈嘉的禁忌。沈嘉知道秦桑回来,知道她是来告别的。但当旻旻把那天在夜店听到徐睿和孙宜凝的对话告诉她的时候,沈嘉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动摇。失去孩子后,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沈嘉对徐睿的冷漠,不仅是因为他的过去,更多的是沈嘉对自己的不安,对突如其来巨变的不安。
“我该怎么办?我自己能过下去嘛?”沈嘉轻声问自己,却没有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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