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围坐在篝火边,视线方向各不相同的三人听闻声音当即站起,目光瞬间朝向秦岚所处的位置。三人中有二人条件反射般‘噌’地一声抽刀,剩余一个明显擅用箭,从脚边拔出事先埋好的羽箭,已然搭在弦上。
十来步外另一处篝火边上的二人听到动静,却也没有靠来,而是目光警惕的朝着四周的阴暗处扫去,以防声东击西。
秦岚虽然眼拙,但也能够看出对方的江湖经验堪称老辣,他深深吸了口气。高举双手,稍稍上前两步,走入到火光的映照范围,又与三人保持了足够的安全距离,保证不会让他们感觉到威胁,方才止住战栗的双腿,双手抱拳,佯装中气十足的信口开河:
“诸位英雄好汉,我是小寒镇前往淮阴城参加此届乡试的书生,路过此山,无意中见到诸位夜宿于此,担心诸位好汉因不了解内情而在山头枉送了性命,特来告诫诸位好汉!”
“哦?书生?”
闻言,三人有些将信将疑,但始终没有放松警惕。很快,营帐帘子掀开,又多出数个精壮汉子。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秦岚:
“有什么话,就站在那里说,莫要靠近,不然射死了也是白死!”
秦岚看着那始终对着自己的箭头,下意识的捏了捏早已被汗水浸透的手心。
午夜,山林,独自一人的书生,这三个凑在一起,诡异程度不亚于什么破庙野狐。他很清楚,自己极有可能被对方认成是妖物。
毕竟,设身处地的想,若是自己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遇到这么一个人,心底也得打鼓,生怕对方是什么邪祟。
对方不让靠近,这更是再正常不过。他们在防备秦岚这个陌生人,而秦岚又何尝不是在防备他们?
散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秦岚深知自己不能再久留,需要赶紧继续朝山下离去,当即忙不迭的开口道:
“诸位壮士,非是小生危言耸听,但是这山,是有妖的!若是不想平白在此丢了性命,还是快快下山去吧,若是晚了,便来不及了!”
秦岚没说还好,他一开口,眼前几人表情却是愈发古怪,相互对视一眼,竟是直接笑出了声。这样一来,反而让秦岚有些摸不着头脑。
“笑,笑个屁啊,老子可不陪你们继续在这里等死了,反正醒我也提了,不信的话也怨不得我!”
秦岚被夜风吹得有些煞白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一张金纸。他摸不准眼前几人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初生牛犊,但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陪这些人平白浪费时间。面对那支依旧在弦上的羽箭,他也不敢转身,而是脚步细微的朝后倒退去,没敢将自己的后背露给对方。
就在秦岚觉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想要离开的时候,一处始终没有动静的营帐却是在此时掀开了,一个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小友,请留步!”
声音不大,但却让人下意识地想要信服。秦岚很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但脚步却是不听使唤的停在了原地,仿佛生根一般,再也挪不动道。而他本人却是还未意识到这一点,视线和其余人一样,不约而同的被那道声音的主人吸引了去。
营帐内,走出一个身穿淡黄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的面容与须发尽显老态,可躯体却并无任何伛偻之色,相反,原本宽松的道袍之下肌肉鼓胀,身材比起周围几个年轻力壮的武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肌肉老道一手握着白色拂尘,另一只手,却端着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八卦盘,缓缓朝外走来。他的目光始终盯在手中的八卦盘,脚步却是直直的朝着秦岚。
“若是我说,我们此行便是来荡平此山妖祟,乃是除魔卫道,小友可会信?然老道也有几分疑惑,请小友赐教。”
秦岚微微皱眉,还未开口,那老道的声音便再次响起,这次距离略微拉近,声音却由原本的清晰,变得犹如雷鸣:
“小友自称是赴郡城赶考的书生,却不见负笈?”
秦岚的耳朵被震的有些发聩,他刚想解释,那老道却一步踏前,继续道,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小友自称是赴郡城赶考的书生,却夜入深山不走官路?”
“小友自称是赴郡城赶考的书生,出门在外却不带黄白?”
两人原本有着百步距离,可两句话一字一顿,那道人却不知如何做到一步数丈,数息间便与秦岚相隔不过一丈距离。待到说完后,他顿住脚步,目光终于从手中流光溢彩的八卦盘,直直看向近在眼前的秦岚,一字一顿,字字珠玑。
“小友自称是赴郡城赶考的书生,又为何身上带着浓郁妖气?”
仿佛是触发了什么阈值,道人最后一句话脱口后,原本就被声音震得双耳发聩的秦岚,此时却是喉咙一甜,丝丝鲜血从嘴角,耳鼻,双目渗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意识逐渐模糊,双眼所见,最后一幕俨然是——
老道手中的八卦盘,三根长短不一的指针无一例外,全部重叠,直直指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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