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走后,梅欢欢气的把榻上的软枕、被子统统扔在地上,还不解气,又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摔在地上,乒乒乓乓一片狼藉。
一个人走了进来:“欢欢公主不必如此,梅族长不为您主持公道,自有人为您主持公道,您现在已是金极宫未来女主,正式举行过订婚宴,您可以召见丰辞大人,让他依律处置。”梅欢欢看向来人,原来是鹂韵。“你倒聪明,此前倒是小看你了。”梅欢欢不无讽刺地说到。“鹂韵自是一切都以欢欢公主为重,为公主思虑周全。”往日里,梅欢欢从没注意过这个掌事侍女,在她眼里只有风谨,捎带认识认识明音清乐,这个鹂韵平时存在感也比较低,但却处事稳妥,此次订婚宴,就是她主要配合明音筹备的,只是,想起订婚宴,梅欢欢就气不打一处来。
“哼。”梅欢欢瞪了她一眼。“欢欢公主无需与属下置气,赶紧传见丰辞大人才是正事。”梅欢欢闻言,确有道理,简单收拾一番,将刚才的红衣换成素色,头上简单用一乌木簪子轻挽,面色露出几分苍白,眼尾微红,一双大大的杏核眼光芒微软,看上去与刚才订婚宴上意气风发的花族公主判若两人。
虽然此时已经月上中天,但梅欢欢确实不想再耽误一分一毫,赶紧在鹂韵的搀扶下向昭阳殿过去,原本被明音安排照顾梅欢欢的小侍女早被遣回,所以本应在昭阳殿主持收拾场面的鹂韵此刻出现在梅欢欢身边,也没有人觉得惊奇。
待到得昭阳殿,人们已经散去,丰辞尚未离去,梅华也没有过来,想必是去了清乐的院子,梅欢欢想到此处,心下暗恨。丰辞见梅欢欢又过来,举步相迎:“公主怎又出来了?”“本公主骤然离席,劳烦丰辞大人主持大局,本公主心下过意不去,所以,略微休息,便来看看事情如何了。”梅欢欢弱弱地说到。丰辞其实还是比较同情梅欢欢的,按照金极宫的规矩,其实订婚宴不应如此冷清,丰辞熟悉规程,当然知道这对梅欢欢不公,后来君上先行回去,开始丰辞挺愤懑,后来惊闻君上晕倒,才明白可能刚才君上离去是因为不舒服,不过,见此时一个病弱女子强撑着回来收拾残局,他心下不忍:“公主尽可放心,梅族长已去查探,清乐也已被禁足,老臣会给君上和公主一个交代。”
梅欢欢听他这么说,一脸疑惑:“大哥没有过来向丰大人说明事实么?”丰辞被她一问,也是一脸疑惑:“没有,难道梅族长已经查明了事实?”梅欢欢叹了口气:“丰大人您知道的,原本大哥是求娶清乐的,大哥对清乐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只是清乐玩弄我大哥感情,即将迎娶之际拒婚,令我花族颜面扫地,大哥是个长情之人,定是因还对清乐有情意才没有第一时间向丰大人说明情况,而清乐,唉……君上从小将她养在身边,我也一直当她是亲人看待,却不曾想。她令花族颜面扫地,我作为花族公主却不得不为花族挽回颜面,因此,提议对她略施小惩,她却怀恨在心,想要搅黄订婚宴,方才她斟酒之时就犹犹豫豫的,在座各位肯定都看见了,后来给君上倒的少,给我倒的多,没想到,她在酒里掺了摧心草。”梅欢欢一番话说的是哀哀怨怨,我见犹怜。
丰辞听了梅欢欢的话后,怒目圆睁:“这清乐,可真是……糊涂。”梅欢欢泫然欲泣:“可是丰大人,惩罚清乐,我于心不忍啊。”身边的鹂韵见机说到:“欢欢公主,您太无辜了,君上昏迷在床,您也身中摧心草之毒,况且,今日一切都是当场发生,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清乐不得不罚。”丰辞闻言连连称是:“公主不用有顾虑,老臣愿为您主持公道,毒害君上及公主,应当将其逐出金极宫。”妖界一般犯有大罪都是驱逐或放逐,因为妖类修炼不易,生命漫长,在君主及各族族长的统治下,通常不会发生特别严重的事情,驱逐或放逐,就已经是比较严重的惩罚了。梅欢欢唇角微弯,眼神却充满悲伤:“感谢丰大人,只是今日是我与君上定婚期的大喜日子,欢欢不愿生是非,再者,君上向来对清乐多有回护,若君上醒来见清乐被永久流放,定会怪我生事,若君上方才不是为了回护清乐,就不会匆匆离去了,还有,还有大哥也会怪我的。”
“哼。”丰辞听了梅欢欢的话,心下对清乐的厌恶多了几分。梅欢欢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说到:“况且君上已入破神,区区摧心草之毒很快疗愈,不如,先让她去西荒采回解心草为我解毒吧。”说完,梅欢欢向丰辞一揖。“哎,哎,这使不得,使不得。”丰辞可以受梅华之礼,却不能受梅欢欢之礼,因为梅欢欢是未来的妖后,君臣有别:“公主,请放心,老臣这就对此事发出通告结案,着清乐去办,公主仁心乃我妖界大幸。”说完,丰辞也正式向梅欢欢一揖而拜。
梅华从梅欢欢处出来,果然是先来到清乐住处,若他知道梅欢欢会随后即与丰辞见面,他说什么也会第一时间去见丰辞,说明情况的。梅华进来,侍卫当他询问情况,并未阻拦,清乐正在灯下静静地思索着。“清乐,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梅华看到她静静地坐在灯下,心头一阵恍惚。清乐听见他的声音,并没有被信任的欣喜,而是急切地问到:“君上如何了?他有事么?”梅华神情黯了黯:“君上没事,昏睡七天自会醒来。”清乐还是有些担心:“君上怎么了?为什么会昏睡?”
梅华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心头,刚才查探风谨状况,发现他竟于不久之前取过心头血,那个时间,还能是为什么?是了,风谨回来带着神力充沛的流光鼎,算上去蛇族修补结界,借鼎已过三次之约,再借需要祭祀,梅华心里酸楚,他竟为她做到这般。“应该是在圣域内受伤了,一直没有恢复好,需要时间。”梅华心中百转千回,却终是没有跟她说风谨是为了救她取了心头血。
清乐心里还是微有不安,却是也没有什么办法。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扭头看去,丰辞、梅欢欢还有一个侍卫走了进来,鹂韵此时仍旧大方地搀扶着梅欢欢。梅华看到几人进来,尤其是目光落在梅欢欢身上的时候,目光微变:“欢欢,你当好好休息,来此处作甚?”梅欢欢一改之前固执的模样,楚楚可怜道:“大哥,我现在身中摧心草之毒,需要清乐寻到解心草来给我解毒,解心草与摧心草相依相生,很难遇到,惟有采到摧心草的人才能知道解心草在何处。”梅华倏地一下起身:“欢欢,你……”梅华心中的疑惑在此时无法宣之于口,肯定不是清乐做的,而且风谨也不是因为摧心草才昏迷,可是欢欢的确身中摧心草之毒,莫非欢欢真的不知道内情?
丰辞见梅华如此,倒是更加相信了梅欢欢的话:“梅族长,君上与公主皆因饮下清乐所斟之酒而晕倒或吐血,你已确定公主身中摧心草,刚刚公主已替清乐开脱,暂不做处罚,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公主之毒。”丰辞冲梅华说完,又转向清乐:“清乐你因公主要责罚你而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公主却心怀仁慈,不予追究,你现在便把解心草交出来吧,若是没有,就立即前往西荒寻找,否则按逐出金极宫处置。”
“我没有做过,也不知什么摧心草、解心草。”清乐站起身,面对一干人,她内心平静极了,幽幽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清乐竟变得似乎与以往不一样了,那个总是拘谨害羞的少女,在大家的怀疑与问责之下,坦然对立,清丽的面容透着几分傲然,带着一种出身大族才有的平和,千帆过尽才有的通透。梅欢欢对上她的目光,竟有几分畏葸,她低下头咳嗽几声,掩住了自己的神情。“你动机最强,且你前些时日到过西荒,若你还愿弥补过错,便自行去寻,若执迷不悟,现在就将你逐出金极宫。”丰辞见到清乐这般,心下一横,无论如何,今日也要为公主主持公道,大不了拿着宫规说事,定将重重处罚清乐。
梅欢欢似是伤心极了,一直低垂着头,梅华没有出言阻拦,清乐出去寻找解心草,自己跟去护着就是了,远离这金极宫,倒也没有坏处,无论是欢欢误会还是什么原因,对清乐都是不利的。清乐心里倒是有另一番决断,刚才梅华没有跟自己说君上中了摧心草,可能是怕自己担心,自己愿意为君上寻得解心草,梅欢欢想必真的是中毒了,只是她误会自己了,有些话自己也要当面说清楚。想着,她看向梅欢欢:“欢欢公主想必您是误会了,清乐退婚理当受罚,清乐从未想过要报复您什么,反而,清乐对您是满心愧疚,因为我确实不想离开君上,我心属君上,但我愿意尊重君上的选择,把这份喜欢放在心里,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陪伴他守护他,我会为您和君上寻得解心草的。”
清乐的话在众人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梅欢欢惊讶地抬起头,梅华身体微颤,她如此的直接,如此的不加掩饰。梅欢欢惊讶过后,心底是翻涌的恨意,梅华却是震惊及落寞。
梅华没有告诉清乐风谨是不需要解心草的,因为御形境以上是不会受摧心草影响的。但是,他没有说出口,风谨已与欢欢定婚期,清乐对风谨是喜欢不假,可是最终陪在身边的那个却不一定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只要自己默默守着她,终有一日自己会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过去正是因为自己没有鼓足勇气,才错过了很多相处的机会。
所以,西荒之行,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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