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府书房,气氛阴霾。
玄肃跟了左苏御数十年,知晓首辅这副样子,必定是在朝堂上吃了瘪所致。
桌案上的茶已上了一刻钟,显然左苏御没有想要享用的意思。
待茶叶沉至杯底时,左苏御如寒冰般眸子终于动了。
“玄肃,沈家之事恐有蹊跷,你通知玄奇继续暗中查探藏宝图一事。”
“是,大人。”
赵渊与沈家素来没有交集,为何会这个时候出来揽下这事,其中莫不是有他不知道的事。
“等等,还有派人调查昨日入将军府别院的那个女人。”
“是,大人。”
待玄肃出了书房,左苏御移步于窗前,取了竹签逗趣那笼中的白鸟。
“鸟儿,你说说,咱们的小阿渊,究竟是在打什么算盘,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白鸟的羽翅被他戳得生疼,胡乱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叫唤着。
外头的下人听到屋内的动静,无一敢进屋。
首辅大人的虐鸟的癖好,府里的人都清楚,此前秦院里头曾停过一只五彩鸟,被大人瞧见了生生折断了双翅,还有先帝御花园送来的品鉴的鸟儿,似乎也都没有活着能飞出左府的。
白鸟蜷缩在笼内,虽是个畜生玩意,倒也是能觉得疼痛,那小眼儿泪意盈盈,怪惹人心疼。
左苏御微微勾起唇,面容阴冷,他似乎还是未有想要放过它的意思。
直到那白色的羽翅上出现了血渍,他才停下了手。
白鸟是那人当年送他的弱冠之礼,若是真得玩坏了,可寻不得这么有意思的玩意儿了。
大漠之滨的飞禽,本就难以轻易捕捉,而左府书房这只,更是珍品中的珍品。
伤了,弄些珍贵的兽药总能痊愈,但死了,便就是真的死了。
左苏御见它伤着觉无趣,便将竹签丢于一侧,径直走到案桌前,看起了上头摆放着的公文。
玄肃手握佩剑站于屋外,透着微开的窗,瞥了一眼那白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后,才动身真正离去。
这左府上下,恐只有他一人知晓大人虐鸟的缘由。
与其说大人虐鸟,不如说他怕鸟。
因为惧怕,才会有想要除去的念头,大人心中不安之时,便喜欢动这鸟儿。
玄肃时而觉得糊涂,不知那鸟儿是大人,还是大人是鸟儿。
十年前,左苏御还在俞州之时,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左府的庶子。
他的生母是俞州城有名的歌姬,虽同为庶子,因生母身份卑贱,左苏御日日被兄长姊妹们欺凌,连着下人们都对他没有好眼色。
一日,他与恶鸟一同被人锁在了柴房关了整整一夜,那恶鸟险些啄瞎了他的眼,至此……左苏御才开始变成这般喜欢……虐鸟。
谁也不知道那一夜是如何的漫长,幼童与恶鸟的搏斗有多激烈,柴房门开的那一刻玄肃所看到的左苏御背部无一处完好,尽数是鸟爪留下的伤痕。
玄肃依稀记得大人当年只说了一句话:“玄肃,你看它杀不死我,终于一日会我会杀了它。”
后来,左苏御成功报仇了。
只是,他不仅杀了那恶鸟,还杀了所有参与那事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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