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狼啸的回音缭绕在山间林里,沅湘也没理会,只埋头专心的给谢风尘挖着坟茔。
她费了翻功夫,浑身是汗,将铁锹插在土里,将脸上的白布往下拉低了几分,用一双小手扇了扇凉风歇息一会儿。就在这时候,一个极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做什么?”
沅湘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见白云卿正立在树下负手看着自己,他的眼眸如同冷冽的寒风,沅湘瞬间觉得不热了。
沅湘指了指棺椁:“把谢风尘埋了啊,总不能看着他曝尸荒野。”
白云卿没有说话,却也没有上前帮忙。沅湘又埋头挖了一会儿。才恍然回首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云卿还是没有开口。沅湘见他一脸冷色,心想这人,怪脾气又上来了。她本来就累个半死,哪里还顾得上与白云卿生气。
终于挖好了,沅湘跃上平地,走到棺椁旁边,想将棺椁推入坑里,但她选的是店里最好的木材,做工厚实,真材实料,那棺椁实在太沉,她反复试了几次都还是不行。
白云卿无奈叹了口气道:“当心脸上的伤口。”他挥了挥袖袍,棺椁自行浮起落在了坟冢之中。
沅湘喘息着,点点头,她累的不行,感觉眼冒金星,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她爬起身子又跳下了坑里,站在棺椁旁边,抬手将棺盖推开,提手抽出云髻中的追鱼簪小心翼翼的放在谢风尘的枕边。
沅湘静了一会儿,一双小手扶住棺椁的边缘,俯身看着谢风尘的尸身,低声道:
“这追鱼簪还给你。不管上辈子我认识不认识你,可都过去了,这簪子早就不应该属于我了,你不要挂念了。”
白云卿面带意外,他望着沅湘,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顿觉豁然开朗。
沅湘爬了出来,又废了翻功夫将土堆填回去,立了一个高高的小土包。
沅湘找了块木牌,举在白云卿面前:“能不能帮我个忙?你不是有法术,帮我写一下,就写谢风尘之墓行不行。”
白云卿故意不看她,冷声道:“不要。”
“为什么?”
“没有意义。”
沅湘撇了撇嘴,心想这个人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少与他说话为妙。
她将木牌立在坟茔前,生起火堆,把香烛元宝一一码好,这才将牛车上的两条大腿拿了出来。
她一边烧着纸钱,一边低声嘟囔道:
“谢风尘,我给你烧两条大腿,也不知道你在那狐狸的囊里能不能收的到。”
“若你出了那狐狸的袋子难免在下面要用钱,这些纸钱要是不够就给我托梦。”
“这两个红男绿女,你让他们给你做饭吧。我看你挺喜欢享受美食的。”
待到沅湘将所有东西尽数烧尽,白云卿冷声问:“好了么?”
沅湘点点头。和白云卿一路朝着莲花剑庄走去。
白云卿一路没有说话,沅湘跟在他的身后也是沉默着。
二人踏着月光一前一后的一路前行,沅湘低头想,这个白云卿,怎么前几天还待自己好好地,今天又这么冷言冷语的。昨日莫庄主还说什么定情信物,自己昏了头,还空欢喜了一场,幸好自己当时没有把这鳞绳唤做思云绳,若被白云卿知晓自己的小心思,怕是要笑掉他大牙了。
白云卿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忽然停住脚步,却没料想沅湘一直自顾跟在他身后低头想的太投入,直接撞到了白云卿的身上,沅湘“哎哟”了一声,捂住了脑门。
白云卿转过身来忙紧张问道:“可有伤损?”
沅湘捂着脑门,慌张道:“没事,没事。”
白云卿清了清喉咙,眨了眨眼睛又问:“你适才在想什么?”
“啊”沅湘一怔,抬头看着白云卿,心想上一次自己胡乱想了个别的话头,却被他一眼看穿,这个小白仿佛直接能看穿自己,况且她觉得自己这事本就站理并无半点可避讳,索性来个坦荡,她鼓起勇气朗声道:“我在想你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又变回那个冷冷的大冰龙了。”
白云卿清了清喉咙,声音低低的:“我哪有。”
“明明就是有,而且我方才问你为什么来了,你都不理我。”沅湘说得激动,白布在脸上抖来抖去。
白云卿沉了一会,才朗声道:“今夜手腕上的鳞绳一直晃个不停,所以想来瞧瞧,你在做什么。”
“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我本以为,许是你想见我,没料想来了这里,却见你在那专心的葬那谢风尘,看来是我多虑了。”
沅湘听闻白云卿说完,再没刚刚的理直气壮,何况她也自知白云卿与谢风尘两个一向不睦,若是生气也是正常。
白云卿见沅湘垂着脑袋闷不做声了,不忍再说,只道:“我们走走?”
沅湘点点头,两个人借着朦胧月色缓步并肩前行。
一路无话,行至在莲花剑庄门口,白云卿道:“去吧。”
沅湘垂着头踢走了一颗脚下的碎石,声音低低的:“你还会来么?”
白云卿淡淡笑了,他提手将沅湘脸上微微有些松了的白布轻轻包好,轻声道:“会,快进去吧。”
蒙着白布的沅湘偷偷笑了,点点头,回身进去了莲花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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