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在城郊的庄子里有个单独的马场,虽远不及大漠草原纵横辽阔,但也是平坦宽广,任由驰骋,是李硪瑜最喜欢的去处。李侍郎是出了名的疼爱这一双儿女,因着硪瑜喜爱马术,就专门在庄子替她修了这个马场。平日里也不逼着她学习诗词书画,见她对射箭,马术有兴趣,就专门请了先生来教。
“硪瑜!”
一袭白衣少年郎曲着身子趴伏在棕色马背上,风驰电掣般划破青青草地,卷起铺天盖地的沙尘,所过之处皆是雾蒙蒙一片,唯余他一片清丽身影。他紧追着一个红衣少女,高声疾呼她的名字,嘴角微微上扬,勾勒轻浅笑意。许是因为太过颠簸的缘故,羊脂玉束发冠滚落下去,檀木般黝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他却无暇顾及,满心满眼只有那个红衣少女。
少女游刃有余地骑在她心爱的枣红色小马驹背上,手中高举赤色马鞭,顶端嵌着颗莹白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听到少年的呼唤,她缓缓直起身,眼底是不容忽视的认真,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裙裾随着烈烈风动,无法阻挡她的飒爽英姿。
她回过头冲少年露出狡黠的笑容,像是小狐狸般弯起细长的丹凤眼,瞳孔里仿佛含着盈盈秋水,被微风拂过,起了一层涟漪,撩拨着心弦。
“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少女将少年甩在身后,指挥小马驹疾速跃过最后一个障碍物,见自己赢了,喜上眉梢,得意洋洋地冲少年做了个鬼脸。
“你呀!”
少年从马背上下来就赶忙高举手臂扶着硪瑜,硪瑜借着他手腕的力气微微一使劲,从马背上飞了下来。
“小心点,万一摔着怎么办。”
少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宠溺地揉揉硪瑜暖融融的小脑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抚平。
“郎勤哥哥,你的头发也乱了。”
硪瑜踮起脚尖,伸出软绵绵的小胖手,照葫芦画瓢似的满脸认真地替尹郎勤理着长发。她的掌心掠过之处引起一阵惹人战栗的酥麻,尹郎勤温柔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娇小的人影,心里像是被正午的太阳照耀着,暖洋洋的。
“勤儿,你的发冠掉了。”
尹锦涛将手里的发冠递给郎勤,本来想自己亲自动手替儿子理好头发,但他一介武夫,眼笨手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让他自己试试。
郎勤脸涨得通红,手背在身后许久都未弄好,往日在家都是娘亲替自己束发,他从未亲自实践过,没想到这么麻烦,手臂因为高举已经麻了,而头发乱糟糟的,怎么都理不好,心里越来越急躁。
“郎勤哥哥,我来吧。”
硪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好在身为女儿家,她对束发颇有研究,直接亲自上手,不一会儿就整理好了。
“瑜儿的手真巧。”
尹锦涛眼见硪瑜的手上下翻飞,由衷赞叹道。
“师父,今日是我赢了郎勤哥哥,你说要奖励我一串糖葫芦的,可不许反悔。”
硪瑜昂起娇俏可人的小脸,仔细地叮嘱师父,生怕他忘记对自己的许诺。
“好好好,师父说到做到,明日就买来给硪瑜。”
直视着硪瑜水灵灵,雾蒙蒙的眼睛,尹锦涛连连点头,眼睛微微眯起,宽大的手掌收敛起力气,轻柔地揉着两个孩子的小脑袋。
尹锦涛的轮廓有如刀刻斧劈,坚韧刚强,每一处都尽显凌厉,常年饱受太阳曝晒,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因为是习武之人,身材健硕,高大威猛。第一眼会让人觉得不易亲近,有狂放不羁之感,实则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儿奴。但他膝下只有郎勤一个儿子,所以将对女儿的疼爱之情全部转移到硪瑜身上,尽显铁汉柔情。
硪瑜将心爱的小马驹牵回马厩,亲自捧了一怀抱干草放到食槽,趁着小马驹乖顺地低头吃草,她踮起脚轻抚着它的头。
“赤眉,你多吃一点,快快长大。”
谁会忍心伤害这么可爱柔弱的小女孩呢?尹锦涛情不自禁地想。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逐梅见天色渐晚,再不回府怕赶不上小姐用晚膳,轻声提醒。
“师父,郎勤哥哥,明天见。”
见天色确实不早了,硪瑜依依不舍地道别,坐上回家的马车,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冲郎勤和尹锦涛挥手。
“明天见。”
郎勤的眼睛一直追逐着马车,直到它消失在拐角,完全看不见了才念念不舍地收回眼神,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小子,今天你是不是故意输给硪瑜的。”
尹锦涛看穿了儿子的小心思,意味深长地发问。
夕阳西下,他牵着儿子的手,二人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夕阳的余晖为晚霞镀上耀眼的光辉,郎勤白皙的脸颊似乎被夕阳烫伤了,红通通一片。他低垂着头,并不打算回答父亲的问题。硪瑜获胜后兴高采烈的身影于他而言是世间最宝贵最瑰丽的图画,任何惊艳绝世的书画家都无法描绘,值得他用一生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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