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给听闻此话,竟然觉得感慨,仿佛安红妆嘴中的那个人就是他。
一切都被操纵着的提线木偶。
“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白给不是一个小年轻,并不会因为对方看似几句抒情,就傻傻相信对方。
既然是谈生意,自然筹码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安红妆挥手引路,白给迟疑了小片刻,还是选择了相信安红妆。
他身上有耳靥的戏簿,真要遇见埋伏动起手来,像逃掉并不是难事。
白给并不相信,会有人为了杀死他这样的一个小人物,派来六境的强者……
三人沿着小路走,没有去深山老林,而是去了有璟城护卫的地方。
安红妆的这个动作,表明了他是真的想要和白给谈论生意。
有了那些璟城的巡守军,安红妆似乎才觉得放心。
观仙楼的渗透能力,他已经早有体会。
安家能够进入内院服侍他们的下人,基本都在安家有十年以上的工龄,而这些人几乎是被禁止和外界交流的,他们和自己的家人全都生活在安家的内部。
这说明,观仙楼是在十年以前,便已经对安家下手了!
这小小细节,已经将观仙楼的野心暴露无遗!
他们……究竟还渗透了多少势力?
去到了一处山崖云台上,风高雾远,这里有几名安红妆所带来的下人,还有两坛子酒水,他来后,便让那几名下人离开了,三人坐在云台上,苏有仙小心警惕四周,随时准备应付到来的变故,而白给反而显得很平和。
“观仙楼找上你了?”
来的路上,白给已经在心中千般思虑,对于安红妆如今的变化,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观仙楼做了什么事或者是要做什么事让安红妆非常不爽。
或许还有其他的势力想要他的名,但观仙楼是目前唯一一个表露出来的势力。
安红妆的眼中颇为惊讶,他奇异地看着白给,手上酒水未停。
“很早的时候,他们就找上我了。”
白给接过了安红妆递来的酒,也不担心里面是否有毒,扬头饮下。
“有多早?”
安红妆回道:
“几个月前。”
“他们找我,要我用药无声无息杀死山阳县县令刘纯之妻——叶氏。”
白给听闻此言,端着酒碗的手果然停住了。
微微抬头,安红妆的脸上很正经,不曾有半分开玩笑的神色。
“你杀了叶氏?”
白给一字一句地问道。
安红妆却回道:
“是观仙楼杀了叶氏。”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我并不知道,他们找上我的时候很突兀,允诺我当这件事情做完之后,他们会帮我联系奈何之中的‘黄泉’,在里面为我寻找一名‘阴姒体质’的人,供给我修行。”
白给听完此话,沉默良久,手中的酒碗没有拿稳,忽然掉落在面前的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眼神瞪大,瞳孔聚焦。
观仙楼的人,为什么会提前几个月就知晓,自己会被女帝发配去奈何?
又或者说,他们只是随便等一个人?
他的出现,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这个时候,白给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心魔。
有关淫邪的心魔。
曾经在书院偷窥女学生洗澡的时候,他被书院之中的某几位先生抓住过几次,可那人倒是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狠狠训斥了他一顿,罚他去尘嚣道扫地。
而他常常在山中看女弟子洗澡这件事情……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至少闻潮生不知道,只有那几名教书先生知道……可现在想想,他深更半夜去看女学生洗澡,才会出现在那里,那几名教书先生呢?
他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女学生的温泉浴池旁?
隐约之间,白给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几人一定事先知道他有心魔,或者搞不好他身上的心魔就是这几人种上的……于是那几人才会来这里踩点,确认白给是不是经常来此地偷看女学生洗澡,是不是真的会被心魔稳定控制……
而那日女帝来找闻潮生,或许不是临时起意,二人之间说不定有过什么约定,所以他们知道女帝那日会出现在那里,好巧不巧的事,女帝来书院‘视察’的前一天,白给在思过崖反省,所以他并不知道女帝会出现在书山上。
于是白给如约出现在了老地方,偷看到了女帝洗澡,而女帝正要赐死他的时候,闻潮生却出现,救下了白给,并利用大手段,洗去了那一眼的记忆。
如果这样,飞燕台上的事,便就是一场戏。
是一场女帝等人确定白给是不是还记得那夜发生的事情的戏!
正确答案是:【我什么都没看见】,或者是【我忘了那夜发生的事情】。
如果白给这么说,女帝同样会放过他,闻潮生当年为了扶持她上位,流过血,卖过命,这点儿面子,她自然要给。
而白给却剑走偏锋,以诗才与出人意料的表现,让女帝动了惜才之心,最终也算是活了下来。
于是,他被发配到了奈何。
于是,他经历了后面经历的一系列事情。
于是,正好是阴姒体质的他,被观仙楼又顺水推给了安红妆,既卖给安红妆一个人情,又可以杀死他这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
倘若这不是巧合,那么……早在一年以前,对方便已经开始策划起了这场阴谋,而目的,则是为了杀死武隆与永昌!
听见了安红妆的亲口述说,那些残碎的线索,在白给的脑海连成了一条线。
或许……他真的……
只是一只提线木偶……
白给,浑身冰冷。
观仙楼为什么要这样做?
武隆与永昌,难道不是他们一条线上的人么?
都是贩卖五石粉。
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
看着白给脸色极差的模样,安红妆表情微妙。
大家都是人精,一些很细微的东西,足以判断处许多信息。
“看来,你和我也差不到哪儿去。”
“都是笼中的雀儿。”
面对安红妆的嘲讽,白给没有生气。
他纠正道:
“你的比喻很不恰当。”
“我并不讨厌做一只笼中雀,天天衣食无忧,还不必担心被宰杀或是吃掉……可事实上,咱们根本谈不上笼中雀,你我……只不过是被人豢养,随时待宰的猪而已!”
安红妆眯着眼,也不再倒酒了。
“你的话很难听。”
“但这正是为何我选择了你,而不是观仙楼。”
“我的交易筹码很简单。”
“安家会暗中和你联手,而你,负责帮我……咬死他。”
白给笑了起来。
“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很不安。”
安红妆淡淡道:
“能博得闻潮生与徐夫子的赏识,又能以诗才让陛下动心,你在王城,能做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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