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便是在叶氏被安红妆毒死前几个月,永昌君与武隆君和观仙楼来往十分密切,而且……甚是隐晦。
“先前你问过我关于谁在针对你,我那时候告诉你,说我也不确定。”
“现在证据仍然不算充足,可基本上,我已经知道是谁在利用你杀死永昌与武隆,又是谁想要在利用你结束以后,将你除掉。”
丰南顿了顿,盯着白给愈发震撼的面色,缓缓道:
“那二人便是……”
“永昌与武隆自己!”
白给喃喃道:
“难怪……”
“难怪他们会提前知道女帝会在什么时间去往翰林院。”
“原来是王族……”
一些隐秘的约定会议,外人很可能是不会知道的。
但王族却不一定,更何况是女帝父辈留下来的老王族。
很多有关于国家的隐秘,他们都是有所参与的。
根据他们将心魔种进了白给体内的时间推算,女帝之所以会去书山上与闻潮生商议国家大事与诸般变革,很可能也是他们想办法一手促成,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会提前知道女帝会去书山找闻潮生商议国家大事。
这一切,原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毕竟事关整个夏朝,只要是对国家有利,女帝没有理由拒绝。
让女帝去见闻潮生,商议一些重要事项,这是顺水推舟的事,并不算难,只需要稍微加以引导……
但。
对方算计女帝,算计一名圣人的这个举动,让白给由衷地感觉到后背发寒!
“自己设计杀死了自己……”
幕后的黑手自从浮出了水面,白给眼前的迷雾似乎清晰了不少。
“其实我感到很奇怪……他们这么做,意义在哪里?”
丰南咬着手指甲,眉头紧紧凝蹙。
二人冒着巨大的风险,设下了一盘棋,以庞然难以揣测的手段……去让自己身败名裂,甚至在众人的眼前彻底消失。
为什么?
动机在哪里?
白给同样陷入了一阵子沉默之中。
关于地宫的事情,他没有和丰南提过。
因为他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地宫的存在。
这件事情说出去,本身便很难让人相信。
而且,即便他猜测到了永昌与武隆进入了那座不知究竟建设在什么地方的地宫中,也完全猜不到二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切的线索,终于还是在这里断了。
想要查询出二人做这些事情的最终目的,如今只能从观仙楼入手。
自然而然,白给想到了桂争渡。
从那日岚宫山中遇见的恶鬼口中得知,地宫和观仙楼之间有分割不开的联系,桂争渡看样子在观仙楼之中不是什么劣等小角色,或许从他的嘴里面,可以撬开一些线索。
但他自己,动不了桂争渡。
身为奈何的成员,本身便有奈何的人盯住白给,很难讲他的所作所为不会传到女帝的耳中,届时如果他违反了大夏律法,女帝想要他死,无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没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就不能随便对他人出手。
再者,以他目前的势力与实力,去找桂争渡,就等于是去送快递。
丰南见到白给深思熟虑了这般久,便只当是白给遇见了什么特别棘手的问题,他也不开口打搅,只是自顾自地喝茶。
此时此刻,他这里的情境与白给基本无二。
随着武隆永昌的消失,线索中断了。
丰南去见过王城之中各处奈何的眼线,也动用了他能够动用的一切手段,甚至向楚江王申请了一些超出他权限之外的行动。
可仍然没有查到丝毫端倪。
即便他知道死去的是假的武隆与永昌,但现在的问题是,真的武隆永昌已经不知道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二人仿佛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老白,我先回去调查一下关于五齿凤金弓的问题,那家伙在奈何里面之前有不少的权力,没想到竟然在为观仙楼做事……估摸着他下面还有不少人也叛变了,该清理的得清理干净,回头有事情再联系。”
“对了……这次去王城,我特意帮你去看了看柳姑娘,她过得还不错……走的时候,让我催一下你,那什么西游记,赶快写……”
丰南诸般杂事缠身,不像白给这样闲散,与白给道别之后便拿起桌上的卷宗文案离开了。
他没走多久,浑身是汗的苏有仙便来回到了小院子里面,嘴上还细细念叨着排戏时候的事情。
才用冰凉的井水摸了摸因为炎热而变得红润的玉颊,转过头便忽地瞧着了坐在原地,手上帮着绷带的白给,于是她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上前查看。
“你手怎么断了?”
苏有仙惊呼一声,白给回过了神,摆手道:
“小事,过四五天后大概便可以活动了。”
“什么小事?我去给你抓点外敷的药,你等等我,很快就好。”
苏有仙来不及换去汗衫,匆匆出门去,大约过了一刻钟,她便带着一包药回到了院子里,将一些杂七杂八的草药放进了锅炉中烹煮。
“你出去找道人算命的时候,被马车撞了?”
苏有仙好奇地盯着白给,随口问道。
白给回道:
“城里头不能走马车,璟城没有专门修建给马车的道,道人要上山祭奠亡友,我随他去,在山里头遇见了观仙楼请来刺杀我的死士,被我杀了一个四境上品的弓箭手……听方才丰哥说,那人还是奈何的人。”
苏有仙搬来了小板凳,坐在了白给旁边,把他手臂上面的绷带小心一点点卸下来,动作十分轻柔。
“下次出门,叫上我。”她认真叮嘱道。
白给笑道:
“放心,我身上有二爷赠予的护身宝物,如果真的遇见了什么危险,它会救我……还记得岚宫山中的事么?”
“我中了杜安远那名五境高手的全力一击,但是并没有受伤。”
苏有仙闻言,俏脸放松了些。
小心帮着白给将药敷好,她又用新买的纱布卷成了绷带帮白给细心缠上。
“夜里睡觉的时候,将身体固定住,免得压到了自己的手。”
她嘱咐了白给一句,自己才去唤人为自己打来一大盆的热水,进入房内褪去衣物,洗去一身的汗。
夜后,下了一场暴雨。
起初只是数道惊雷,后来豆大的雨珠子便一个劲儿地从天而降,发出了开洪一般震耳欲聋的声响。
地面的花草被压弯了药,埋头吃着泥浆。
白给喜欢雨,所以今夜没有修行。
坐在竹椅上,像个老大爷一样静静看着院落里瓢泼的雨,看着天上偶尔撕开的白炽长鞭。
苏有仙洗干净了身子,又换上那身轻薄但还算严实的浴袍,玉润粉嫩的脚上拖着一对木屐。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白给狠狠吸了口气。
“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我手断了,该怎么给柳姑娘写书。”
苏有仙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笑道:
“我可以帮你代笔。”
白给迟疑了片刻。
“你的字迹太娟秀了,她看得出来。”
苏有仙幽幽说道:
“那又怎样?”
“你就这么在意她知道你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白给摸了摸鼻子。
这个世界些许排斥但并不禁止一夫多妻。
甚至一妻多夫。
他所知道的,夏朝皇甫家族便有一名女侯爷,后院养了一堆男人。
或许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并不光彩,甚至会让人嗤之以鼻,大呼恶心,可你的地位与实力摆在那里,又没有违反夏朝律法,他人要嚼舌根,却也只能嚼舌根。
总不会有人跑到那女侯爷的家里去,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荡妇!
回头这人的骨灰就会留着给狗拌饭。
“不。”
白给眼睛一转,嘴里不由自主开始说起了鬼话。
“主要是故事太长,我怕你写得手累。”
“你以为我在担心她,其实我在担心你。”
“怎么样,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苏有仙听完忍不住狂翻白眼。
这话若是柳如烟听着了,没准儿就真信了。
她一个常年在烟花之地的打滚的人,怎么会听不出白给油嘴滑舌,只是想绕开这个话题?
“唉……”
“看来咱们的柳姑娘,还真是把你迷得团团转啊,白大人……”
一只细腻玉手轻搭在了白给胸口,白给顿时一抖,说道:
“主要是心有愧意。”
“有一句话说的好。”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苏有仙听闻此话,身子猛得一震,竟沉默了下来。
“所以,这是你的选择?”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
白给盯着淅沥大雨,认真说道:
“小孩子才做选择。”
苏有仙微微一怔。
“什么意思?”
白给不徐不急端起了茶杯,轻啜一口淡茶,唇齿留香。
“我是个大人了。”
“大人……都要。”
他话音落下,桃红便攀上了苏有仙的脸颊,她撤回了自己放在白给胸口的手,咬牙啐道:
“你这家伙……”
“本事不大,心倒不小……”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