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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半夜，郦沫把飞机停在后山的停机坪上后，带着一身风霜回到了小屋。

三月的天，夜里寒气稍重。

郦沫站在院子外，耳边回响的是数不清的鸟鸣蛙叫，还有夜莺的附和声。

一派生机勃勃。

推门进屋，刘羲蘭披着一件暗红色的夹袄坐在堂前，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捻着针线，正一下一下缝着手边一块灰白的亚麻布料。

听见响动，刘羲蘭叹息一声，“回来了？”

郦沫摘掉帽子放到桌上，瓷白的小脸在灯光下拢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光韵。

走到她面前坐下，看着刘羲蘭白发覆盖的头顶，嗓音柔和，“是，奶奶，我回来了。”

刘羲蘭没说话，手里的针线上下翻飞。

郦沫微微皱眉，清淡的声音含着些许担忧，“奶奶，更深露重的……”

她还没说完，便被刘羲蘭打断了，“我缝完这几针。”

郦沫不再言语，静静地坐在桌边等着。

把最后一针的线埋好，刘羲蘭插好针，衣服抖平折好放进一旁电脑屏幕大小的竹篮内，里面已经堆叠了四五件颜色相近的衣服。

放好后，刘羲蘭撑着桌角起身，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奶奶的身影消失后，郦沫便看着那些衣服兀自出神。

过不多久，低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郦沫抬头看去。

刘羲蘭拿着一个长方形盒子走到郦沫近前，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一边说，“明天就回去吧！”

郦沫看着被推到眼前的盒子，不禁一阵不解，“奶奶……？”

刘羲蘭拢了拢肩上的夹袄，视线落在郦沫身后的神案上，那里立着一块牌位。

郦沫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二十年前，帝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不光是我们郦家，其他的高门一样缩着尾巴做事，不敢过分。”

“那时整个帝都除了你没有其他新生儿降临，你爷爷预见了你之后的处境，临死前几天借助越来越多的流言让我带你避到南方，安居在这小小竹林。”

“你是难产的，又不足月，你那爹妈听信谣言，半点不舍也没有，巴不得我早早带你走。世间富贵我享受了半辈子，没有你爷爷，在哪里都无所谓。”

“你是我的亲孙女，我若放任，你大概是活不成的。我托了你爷爷好友，在攻击你的流言蜚语即将达到顶峰时，带着你爷爷的灵位与一些贴身之物来到了这里。”

刘羲蘭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郦沫时，目光温柔且慈祥，轻微叹息一声。

接着说。

“所幸你爸妈没有忘了我这个老太婆，年年都有一点好东西送来，可是，只字未提让你回去的事儿！”

郦沫低垂着眉眼，长睫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刘羲蘭摇摇头，“你到秋天就二十了，是奶奶的大姑娘了，可以嫁人生子了，但这穷乡僻壤的，如何能是我刘羲蘭孙女的安身之处！”

她指着盒子，“这是你爷爷的手信，去帝都时拿着它找那些老头子，我不知道你认识多少，但多了一重郦道远孙女的身份，他们该高看你一些。”

“奶奶知道你能耐大，但是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天天满世界跑，一年不落家的。”

“好好回到郦家，郦家大小姐的身份也该让他们都知道知道，也不枉你爷爷费心庇佑了你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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