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擦黑。
蔺风快步回到房中,趁云尔回来之前,按动书架上的机括,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瓷瓶里装着红豆大小的金色药丸,蔺风倒了两颗在手中,就水吞服。
她晃了晃瓷瓶,药丸快要见底了。
“过几日得了空,该去探望师父了。”蔺风将瓷瓶放回暗格,自言自语着。
这瓶丹朱丸,就是她维持嗓音的秘密。
她的师父,是世上为数不多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
这瓶药丸,就是出自她师父之手。
每日服用丹朱丸,便可让嗓音喑哑,听不出女儿声。
这药效果虽好,但每次服用之时,都要忍受喉间烈火灼烧之痛,剧痛之时,令人恨不得立即窒息而死,也不要忍受如此折磨。
她对自己,一向够狠。
云尔敲门而入时,药劲刚好结束。
“家主,已经安排好了。”
蔺风不动声色地拂去面上细密的汗珠,道了一声:“好。”
这嗓音比方才更加沙哑,像是喉间卡了一根刺,听得云尔心惊,赶紧上前斟满一杯水,递向蔺风。
蔺风接过水,抿了两口:“如何安排的?”
云尔一五一十告知:“房间是江公子自己选的,是东厢临街的那间,朝向采光都好。用具都吩咐人送过去了,都是上乘佳品。哦,江公子还要了两副文房四宝。”
蔺风耐心听完,赞了一句:“做得不错。”
得到夸赞,云尔喜笑颜开。
“我要就寝了,你也去歇着吧。”
云尔跟了她六年,知道她从来不用人服侍洗漱更衣,也不用人守夜,乖巧地点头退了出去。
待脚步声走远后,蔺风才放心地脱下繁复的外袍,半褪中衣,将那里里外外裹了六七层的束缚解开。
也只有在每夜睡觉时,她才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日日如履薄冰,紧绷神经,生怕踏错一步,走上不归路。
这样的日子,真是无趣。
她躺在雕花梨木架子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床顶,像是要在那出看出花来。
蔺辞声名在外,绝世超伦,威望素著。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甩袖而去,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她。
“爹啊,往后的清明,你就别惦记着我给你烧纸了。”蔺风喃喃抱怨,不复白日里的冷淡,而是带了几分少女的娇嗔。
良久,她又恍惚道,“也是,青苏青萤都会给你烧,少我一份不少,反正我和阿娘,都是可有可无的。”
屋内点了安神香,她的声音已带了几分含糊。
东厢房内,赵凛坐在桌案前,面前铺就一张白纸,提笔落墨,字体遒劲有力。
半盏茶后,赵凛搁笔成书。
他推门至院中,吹了声口哨,半晌,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振翅疾冲,稳稳落在他的肩上。
赵凛随意抚了抚它,便将书信叠成卷,绑在海东青的腿上。
“去吧。”
海东青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展翅腾空,迅速消失在夜空中。
若有旁人在场,一定惊叹不已。
被北胡视作神鸟的海东青,被他当做信鸽来使。
尤其是是这只海东青,纯白玉爪,更是极品。
赵凛抬头望去,黛色天幕中,一颗星忽明忽闪,不多时,便彻底黯淡无光。
赵凛勾唇,眼底却如蒙冰霜。
千里之外的乾京,观星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亦看到了这一幕。
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紫微星黯,倾国之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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