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是爱慕,我却怎么都不愿承认,只因我与他人魔自来不两立。
护法神司见我一时出了神,迟迟未动,便横出跨步,警然将斧砸于冰面,赫然立于我们当中的空地。而后他紧紧催促道,“好了,动手吧。”
这一斧定的十分坚决,如同末日的宣告,沉重地落在我们当中后,我正好对上帝尊的视线。
那一刻,风正大了些,卷起一阵阴蒙的浓雾,其间含混着浮雪冰碴,割在面颊之上甚是生疼。可我,却丝毫再感触不到除他之外的世间万物。
他那深邃的眸子定定望着我,异常的沉静,却也在那一刻,饱含了千万银河汇聚成的光亮,将我牢牢锁在其中。
相顾的一瞬间,我竟一时凝噎,厚积的情感一直停在胸口之中呼之欲出,或许不知待何时将随着我的崩溃而至。
我紧握着承渊破甲的手一直在颤抖,指甲紧扣着割破了掌心,但我这剑无论如何都出不了鞘。
只是一瞬间,惟见帝尊微阂了眼,再睁开之时,眼中柔情已褪去,那眸中俨然一副我初见他时的孤倨冷傲。他出乎意料地闪起一掌,迅捷扑向地面。随着发力的手掌缓缓抬起,激起满地冷冽尖锐的冰凌如万千利剑般向我的这旁袭来。
我倍感意外,却只得下意识地亮出剑刃来接架相还,挥动承渊破甲将那冰凌左右抵挡了去。
紧接着,他一掌接一掌便纷至沓来,力道均是上乘,我应接不暇,只听得左右耳畔风声四起。一个躲闪不当,他其中一掌险些击中我的脖颈,我向右一闪身,耳廓旁一缕发丝寸断。
他的掌竟如刀刃,招招致命,这定是想要杀了我。我一时难以置信,心中的希望渐渐泯灭。
没错,人魔势不两立,未见生死关头,永不知对方究竟是何居心。
厚重的雪尘无情漫舞,萧萧之间,便隔阂了我们二人愈见分离的心境。
这承渊破甲该是如何使用,皆是他教于我的,今日,我却只得用我所学反来伤害于他。
我心中一阵忿忿夹杂着隐忍的苦痛,挥起剑来便也下手没得轻重。
躲闪的功夫,我见他出掌却有些散漫,不禁回想起帝尊功力只恢复了六成。若是我抓住他掌与掌之间的空隙加以攻击,定能扭转局势。于是,我定下心神,躲闪之间,在几个回合内找出了他出掌的破绽,趁他一个不备,飞剑向他的心脏刺去。
可剑刃划出半空,我却突然恻然,这剑一下去,他定要毙命,即使是他先对我不仁,我也不能如此不义。于是,我飞速将手腕偏离了方向,剑锋冲向他的左肩。
那一刹,我恍然瞧见他本可躲闪,或许可轻易避过这一击。
可他并未如此,反而是怔怔闭了眼,停在了原地未动。而我的剑却因速度过猛而收不住锋芒,即刻便狠狠刺中了他的肩头。
只见他蓦然一蹙眉,玄色长衫速即浸出一片血痕,身体挺直地向雪地跌去。
我吃了一惊,脑中猝然顿空,只剩下一阵惊心的疑问在胸口不断回荡,他为何不曾躲闪?
而我竟然伤他这么重!鼻腔连带着一阵酸痛,断然顾不得什么生死之战,忙将承渊破甲丢于一旁,跑上前来查看他伤势。
“你为何...为何不躲?”我将他双臂扶着,噙着泪紧盯着他的伤口道。
他却温柔将我望去,忍着痛楚,断断续续道,“你杀了我,才好逃出去。”
那一刻,我才得悟,原来他此般皆是为了激我杀他。
心中那股凝聚到顶峰的势力终于随着他这一句话而轰然瓦解,一阵阵痛苦的情绪将我心尖攥紧,痛到我的心脏宛如即刻就会爆裂。
再抬眼来,我盈满的泪水溃泻而发,滚烫的泪滴甚至引得我再看不清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是不是倘若刚才是我先出手,你便都不再躲了?”我潸然着,一字一句定定问道。
帝尊轻柔地拭去我的眼泪,浅浅笑着,“若是我的死,能换来你的生,那我愿意用这一世的命来换。”
许是两心朝朝暮暮久了,反而爱意自不觉察。直到了这一刻,我才悟出自己对于他的眷恋。只是我除不掉心底的怀疑畏惧,因而一直无法坦诚相待。
这天寒又透骨了几分,雪落得也更促了些。
流峡爱别离的诛心,此刻我才真实体会到,是有多么痛煞。
我任由自己的泪在风中肆意彷徨,当它再次充盈了眼眶后,已然将眼前的世界分裂成了两瓣。
我便是颤抖着双手,拂去风中那缠绕他双眸的发丝。而后,我捧起他渐失血色的面颊,又深深望了一眼,才闭起眼来,上额贴过他的额头。
我声音低切,却很笃定道,“你若是死在这里,我即刻便为你殉情。”
说罢,我遽然持起了一旁的承渊破甲,便向着自己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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