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就是在那最艰难的时候被了禅方丈发现的。

那么小小的一个婴儿，饿得皮包骨头，连呼吸和脉搏都几不可闻。

了禅方丈把他带回寺里，喂一点稀米糊、一点糖水，好歹把命给捡了回来。

也不知是不是那时饿得太狠了，以至于后来度过了饥荒，也依旧是瘦瘦的。

他对佛法领悟得很快，小小年纪就有很深的造诣，了禅方丈说他天生身具佛骨，就是为了弘扬佛法而生的。

如今是他上山的第十八年，了禅方丈说他命中有一劫，让他下山去。

山上山下，于他而言并无差别，不过了禅方丈让他下山，他便下山。

饿了渴了，就找处人家化缘，累了就在破庙里或者树下休息一晚。

他身上灵气深厚，寻常小妖不敢招惹，偶尔遇见大妖想吞了他，最终也都被他收了。

如此过了两年，他也没发现了禅方丈说的劫数是甚么。

第三年初，他到了一处雪域，那里冰雕玉砌，茫茫然不见来路归途，他迷了路，好在有好心的施主将他领回了家。

施主一家热情好客，一切都给他安排妥当了，他道了谢，那家人又问他，“净空师傅，欲往何处？”

“将往无定，随行随止。”

施主点点头，“净空师傅，若是想离开雪域，只需一直往南方走便可，只是切记不要往雪域那几座雪山腹地去。”

净空问，“这是为何？”

“唉，师傅有所不知，我们这儿……”施主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了语气道，“那雪山腹地里有妖怪！”

……

那是几百年前就有的传说了。

山腹有妖，乃千年不化之飞雪所化，蓝瞳，喜着白衣，诱过往路人而食。

……

其实雪妖虽命之为妖，实则为灵，是雪域中最为纯洁的一缕灵气受天地点化、又经由万万年的修行而化成的精灵，是可以升神位的。

但若是沾染了人命，便会成魔。

净空起身抖了抖披风上的雪，再把帽带儿系得紧了些，抬步继续往雪山腹地走。

越往前走，风雪就越大，稍站不稳就有从雪山上落下去的风险。

天色暗下来，净空便找个能避风的地方躲一晚，天亮了再往前走。

如此往复了半月，净空终于登上雪域内最高的一座雪山，山顶上半个巴掌大小的雪花在冷风中打着旋儿。

这些雪花分明没有任何规律，却偏偏脚下的一片没有任何一片雪花落下来，地上有些几乎浅到看不见的红色，那是雪妖的血，血里还有魔气。

无非两种情况，雪妖被魔族暗害，或者是雪妖入了魔。

净空低低叹了一声，金色光芒顺着他的手掌进入雪地里，魔气渐渐被净化，雪花也不再避着这一方雪地。

他走入风里，消失在茫茫雪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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