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罗棋布的夜。
千妖塔高三百尺有余,整个塔型呈圆筒型,逐层收缩变小,犹如一把倒立的利剑直插入浩瀚的星辰中。每层塔檐上附有六朵斗栱,每个檐角上垂挂着细小的铃铛,有风儿吹来却无任何叮当声作响。
像是一缕缕铜色的羽毛随风飘荡、寂静无声,为深夜的平静更添加了几分寂寥。
若兮蹲在千妖塔的最高层第十三层,望着塔下渺小如粟的绿林,向后退了退。
这比她预想的结果好了很多,她当初还以为会被这臭和尚手中的金钵给杀死。还好,她还活着,只是如何逃出去,这又是个问题。
这么高的塔,她可从未见过。她最多爬过树,上过春香楼的屋顶,可是要是从这里跳出去,她得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
若兮见身前的弥生大师正闭目打坐,敲打着木鱼,面无表情地张口念着她听不懂的经文。
她再环顾四周,对面的佛龛内有一尊铜色的坐佛与弥生大师的姿势一样端正而坐,再就是石壁上刻有她看不懂的经文。
塔中再无他物,更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若兮杀这臭和尚的东西,她只好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摸向身后的石壁,希望能够找到可以出去的机关。一边又讨好地问道:“那……那个……大师,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没有回应,弥生大师仍背坐着她念经。
若兮狠狠地瞪了弥生大师一眼,继续寻找出去的门路,塔里怎么连个门都没有,她可不想从这么高的塔上跳出去。
“阿弥陀佛,孽畜,莫要再找了!此塔贫僧用佛法加持花费了十年时间所建,你等寻常妖物岂能逃出去。”
弥生大师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若兮分外气恼。
她负气叉腰,“臭和尚,我叫若兮!若兮!不叫孽畜,更不是妖物!”
“阿弥陀佛。”
弥生大师就地打了个转,若兮看着他睁开的眼下身子意识地贴紧石壁。
弥生法师腹中顿时生起团团疑云,他的塔下少说也囚禁了好几十个妖怪。多的是法力高强的妖怪,却都难逃重伤被他囚于千妖塔中,饱受佛法的炼化。
且塔中的妖孽每日每夜皆会因他的佛咒而头痛欲裂,可面前的妖物怎会毫无反应。
弥生大师回忆起白日里所发生的一切,双手合十,颇有诚意地道:“那么敢问若兮施主,是何方神圣?”
若兮听不出来其中的意味,当即耸了耸肩,眼眸忽忽地转了好几圈,扬声道:“臭和尚,你不是知道吗,我是木头,一块槐木!”
话音刚落,弥生大师就发了怒,一双浓眉险要耸起来,“妖孽,还想诓骗贫僧吗?你周身毫无妖气也无修为,怎会是槐树精?”
他的金钵中若是收入妖孽,自会结出法印加固封印。而当时金钵并无异样,所以说此物不可能是草木所修成的精怪。
若兮闻声简直就要气炸了,她索性立正身子,理直气壮地道:“臭和尚,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凭什么还要抓我!”
弥生大师反问:“那你怎会不死?”
这是最令弥生大师疑惑的一点,他当时可看的一清二楚,这怪物毫无法力却在与水鬼的斗法中靠不死之身取胜,且伤口还能快速地愈合。
以此,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弥生大师,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何物。
若兮微微挪了几步,信誓旦旦更加诚恳地道:“我就是槐木,信不信由你!”
弥生大师极速拨转手中的佛珠,仔细观察若兮的表情,确定她没有撒谎,便暗压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施主何处所生可有家人?或师从何处可有修炼什么不死之法?”
若兮郑重地摇了摇头,“我就是……天生地养的”,若兮想来想去想到了什么,眨巴着眼睛,形容道:“就像那个……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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