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侍女蛾眉微蹙，一双美目盯着长宁好一会儿，确认无虞后才移开了视线。这时她偏头，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我，开口道：“这里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我看了一眼长宁，见长宁不说话，我便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与我一同退出来的还有一名侍女，便是方才向长宁递帕子的那位。

我问她：“方才差我们出来的那姑娘是？”

那侍女状若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那是清鹤姑娘，是小姐的贴身侍婢。怎的你竟不识？”

我恭恭敬敬地向她表示，今日方是第一次来二房当值。

她说：“难怪了，我们二房院里哪有不知清鹤姑娘的。”说罢像是来了兴致，叫我凑近些，小声地说：“你觉得清鹤姑娘怎么样？”

我想了想，老实回答：“看着挺俊俏的。”

“那是自然。清鹤姑娘的容貌别说在我们这些下人里了，就是放眼全京城，那也是一等一的。别说现在年纪尚小，就出落得这副好模样，若是等明年过了及笄，怕嫁个官爷当侧室都轻而易举。”

我回想起清鹤的模样，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在我平生见过的所有美人里，能比得上清鹤的，着实不多。于是我回答道：“那想必清鹤姑娘一定被很多人倾慕吧。”

“我第一次见她也是你这般想的。结果后来发现，啧啧，哪能啊，性子太傲，平日眼里都没个人。能让她正眼瞧上的，也就屋里那位了。”说罢侍女用手指了指屋里，撇了撇嘴。

我没再接话，那侍女见状也不再作声。我们便一直站在门外，直到留兰从外头进来，嘱咐我去厨房那跑一趟：“夫人今儿个在大房夫人那用晚饭，念玉，你去告诉厨房一声，不必准备夫人的晚饭了。”

我应了一声。留兰点点头，转头朝那个侍女问道：“小姐可还在里头等着？”……

晚上，原本每每在府内夜禁后便会不见人影的沉霜，难得留了下来。她捧着脸，笑嘻嘻地对我说：“恭喜念玉丫头得二房赏识，是不是该请我喝酒啊？”

我笑了笑，朝她晃了晃腰间空空的钱袋子：“等月底发了月钱就请你。”说罢又玩笑似地问道，“今儿个怎么不往外跑了？”

沉霜脸一红，“嘿嘿”一笑：“今儿个来葵水了，可去不成。”说罢又问道：“听说二房院里有个长得俊俏的丫鬟，叫什么鹤的。你今个当差的时候可见过没？”

“唔，清鹤姑娘吗？”

“是了，就是她。”说罢沉霜两眼放光问道，“怎么样？”

“好看。”我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一下。显然沉霜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催促着叫我描述的详细些。

我想了想，问她：“可听说过《洛神赋》吗？”

沉霜一脸茫然。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我随口念了几句，然后总结道，“大概就是连女人见了都会动心的人。”

“连女人都会动心……”沉霜歪着头想一会儿，突然露出了沮丧的神色，“难怪二爷对她总是念念不忘的。”

我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后者则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见她突然向后一仰，仰面倒在了床上：“哎，罢了罢了，到底是爹妈给的好底子，哪里能羡慕的来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打算将今天所听来的告诉沉霜，却发现后者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看这情形……大概是已经不需要我安慰了。

于是我俯身将桌上的烛火吹熄，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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