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畏寒,她的房里一天到晚总是炭火不断。炭火烧久了,屋内的新鲜气被烧尽,空气中总有一股子浊闷之感。于是每每在早晨或傍晚的时候,我便会将几处窗子打开透气。长宁第一次见到时好奇地问我缘由,听完我的解释后,笑了起来,用软糯糯的声音道:
“原来如此。”
有一次我如同往常一般,将窗子推开准备用叉杆支起,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在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一个没拿稳失手将叉杆掉到了地上,窗子“啪”的一声重新落了下来。
我回头,入眼是一张俏丽而冷淡的脸。我朝她行了一礼:“清鹤姐姐好。”
清鹤没有应答,于是我低着头解释道,自己正准备开窗给屋里透透气。
“透气?你难道不知小姐最经受不得冷风吗?”清鹤的声音冷冽无比,如同含了冰碴子一般。
我辩解道,屋内空气浊闷,此举能让屋外的新鲜气涌进屋内,对小姐是极有好处的。何况开窗的时间不会过长,并不会让小姐受寒。小姐对此也是应允的。
我纵使低着头没法看到清鹤脸上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对方投射而来的冷厉目光。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你说小姐应允?”
我低头说了一句“是”,清鹤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
午后照例由清鹤侍奉小姐午睡,于是我便从长宁房中退出来。院里站着两个小丫鬟,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一个眼尖地看到我从长宁房中出来,便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一愣,走近她们。这两个都是在外屋做事的小丫鬟,其中一人笑嘻嘻地问我:“早上清鹤姐姐是不是骂了你?”
问我话的丫鬟是个大舌头,说起话来总是含糊不清,听起来也颇有些费力。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只是问了一些事情。”我回答道。两个丫鬟听了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那个大舌头丫鬟道:“清鹤姐姐从来只会骂人,哪里会问你问题哟?”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那丫鬟并不期待我的答案,只是勾勾手指示意我凑近些,然后用一种神秘兮兮的口吻告诉我:“你知道之前小姐屋里走了一个丫鬟吗?”
我点点头,按照柳夫人的说法,我便是来填补这个缺。
“你可知道,那个丫鬟——”大舌头丫鬟压低了声音,我已经有些听不大清了,“是被清鹤姐姐赶走的!”
仿佛从我迷惑的神情中得到了满足感,她迫不及待地向我讲述了一件事。
从她不甚清晰的话语中,我大致了解了这件事。简单来说,就是原先在长宁屋内侍奉的丫鬟,因为在长宁面前嚼了清鹤的舌根,被清鹤得知后,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直接被赶出府去。
不过按照大舌头丫鬟的描述,此事还有另一种说法。“清鹤姐姐对小姐居心叵测,被那丫鬟发现后告了密,清鹤姐姐怕事情败露,便只能先下手把她赶走。”
我沉默了一会儿,只觉得这种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的流言约莫是不会有人信的。
但是面前正在向我散播流言的两个小丫鬟明显是信了的,甚至还认真地告诫我尽量莫惹了清鹤不快。
我朝她们道了谢,再怎么说这二位也是出于好心才告诉我这些事。至于信不信,那便是由我自己决定了。
长宁午睡的时间向来很长,一时半会儿也不需要我侍奉。眼见着天气一天天的愈发寒冷,于是我便决定趁着这段时间,去请托府内负责采买的姑姑,在明日出府时替我购置几件冬衣。
当我再次回来时,却发现长宁的房门前聚集了几个小丫鬟,正趴在门板上偷听些什么。其中一个便是方才的大舌头丫鬟。
我急忙走上前将她们一众驱散开,此时房内突然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长宁的声音,隐隐约约含着怒气:
“看来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
我敲了敲门,屋内安静了一瞬,接着长宁的声音再次响起:“进来。”
我依言推门而入,长宁正坐在内屋的小榻上,向来冷淡傲慢的清鹤却一反常态地跪在地上,身旁是一只破碎的茶盏,茶水洒落了一地,将她的衣衫打湿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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