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幕降临,人间寂静的时候,许舟总是在想,老天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公平。自己对待工作兢兢业业,脚踏实地;对待妻子无微不至、一往情深;对待父母敬老尊贤、劳而不怨;完完全全的好人,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打击。
疾控中心和艾滋病治疗定点医院的工作人员反复多次的疏导、解释、安慰、劝解,许舟仍不为所动。
直到那天看见母亲双鬓的白发,已爬满了衰老,许舟才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有时,妈妈会问许舟,“你怎么每天都吃药啊?吃的是什么啊?”
许舟就骗她说是一般的维生素片,但内心却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长时间的隐瞒、欺骗,谨慎、紧张,压得许舟喘不过气,所以他选择离开父母。
他辞掉了工作,向父母隐瞒病情,用工作调动来当借口,一个人来到安平,只因为这里是他妻子的家乡。
在我国,艾滋病的抗病毒药物都是免费的,患者不需要自己花钱买药,可以到当地的艾滋病治疗定点医院去申请。
来到安平县,许舟的相关治疗信息也转到了这里的艾滋病管理组,由感赵波负责。
患病5年来,每到春秋季节,小感小冒就特别多,每一次的治疗都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费用,时常感觉全身无力,不舒服,精神上所承受的压力更是难以想象。
同时,许舟也受到了各方的帮助,每个月来自定点医院提供的免费药物和检查治疗,还有赵波等医生的关怀。
无论他有什么样的困难,赵波都会竭力帮助,用心开导他安慰他,都让他感觉到温暖。
在疾控中心和艾滋病管理组共同组织的各种活动中,他认识了很多和他一样贴着“艾滋病”标签的病友。
每次活动他们都会聚集在一起,相比于外界的自卑情结和难以融入,在这里他可以放下心里的顾虑畅所欲言。
他们讲着彼此的近况,互说着家长里短,似乎把平时压抑的欢声笑语都释放出来了一样,更多的是精神上抚慰,他越来越舒心安全。
可是今天,江雪的一个眼神,又把许舟推到了谷底。
他连药都没有去找赵波拿,就匆匆的赶回出租房,灯也没有开,裹着被子,蹲在墙角。
夜色越来越深,身上越来越寒冷。
许舟嘴角抽了抽,鼻子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眼睛绝望地紧紧闭上,泪水从眼睛缝里像泉水一样淌了下来。
突然,许舟‘脱下’被子,在黑暗中前行,走到柜子前面,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许多颗散开来的药。
那些药大概有100粒左右,是之前他祈求‘病友’用各自的身份证登记以后,从医院开回来的。
打算在真正撑不住的时候,用它终结生命。
药到嘴边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赵波,许舟挂断。
很快的,电话又响了,是关系最好的‘病友’李默,许舟没接,反复响几次以后,停了。
这时,短信来了,许舟侧目看了一眼,是李默。
“许舟,我需要你的帮忙!急!”
此刻,那个关切、同情、尊重、鼓励他的李默,那个搀扶他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李默,那个教会他用乐观、健康、积极的心态面对生活的李默,那个让他觉得自己很幸运的李默,浮现在许舟眼前。
他慢慢放下了药,给李默回了条短信。
“刚才在洗澡,怎么了?”
许舟没有勇气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李默,他不敢,因为他是李默的精神支柱。
“等着,我去找你!”李默秒回。
很快,李默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一进门就很生气的质问。
“许舟,今天怎么了?赵医生告诉我你没去拿药!”
沉默了片刻,许舟说:“没什么!搞忘记了!”
“你怎么回事啊!那么大的事情也能忘记,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李默很激动。
“没有。”许舟低着头,不敢看李默。
李默发现了柜子的药,一把抓起,不可置信的盯着许舟,面目狰狞。
“你他妈就是个骗子!”李默把药往地上狠狠一摔,然后用脚使劲踩,边踩边大声哭了起来,任凭许舟怎么拉都拉不住。
痛苦,痛得快要死掉了。
“李默,对不起!”许舟一把拉过李默,紧紧的抱住。
“你他妈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不配!”李默一把把许舟推到了地上,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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