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从跪坐的蒲团上起身，长宁将她扶坐到茶几圈椅，“娘，那桂嬷嬷您打算怎么处置？”

“娘打算给她一笔盘缠，让她远离京城。”

沈夫人伸手安抚长宁，她却一下子甩开了沈夫人的手，赌气背过身哭诉道：“娘是打算让我死吗？”

沈夫人急忙解释：“兰儿，娘怎会舍得让你死呢？”

“娘就是想让女儿死，否则怎会放了桂嬷嬷出京城，桂嬷嬷是先帝皇后身边服侍的旧人，是唯一知道皇后秘密的人，娘却放走了她。”

长宁用手帕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沈夫人见她这副哀怨模样，不忍心道：“那、娘派人把她追回来？”

“不用麻烦娘了，女儿已经派人半路截杀她，她逃不出京城的。”

长宁杏眸里划过一丝狠厉，手中茶盏几乎被她捏碎。

沈夫人心惊胆寒，手抖怯懦道：“兰儿，桂嬷嬷并未做错事，我们这样对她，会不会太狠心了？”

“娘，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一时狠心换来下辈子高枕无忧，女儿觉得值。”

沈夫人还在犹豫，长宁却不容许她退缩，“我知道娘不忍心，毕竟先帝皇后与娘是手帕之交，爱屋及乌对桂嬷嬷也存了一丝善意，可女儿走到这一步没办法回头了，你放过桂嬷嬷就等于要了女儿的命。”

事实上，长宁猜的不错，桂嬷嬷没有拿着沈夫人给的盘缠逃离京城，而是偷摸回到了宫里。

她手里拿着包袱，走冷宫偏僻小道慌忙躲刺客，躲进一处草丛时，墨染从身后敲晕了她带回御书房。

桂嬷嬷清醒时，眼前是雕刻金龙石柱的御书房，刘湛坐在书案后面的龙椅上，一身明黄九爪龙袍，衬得阴柔俊美的五官肤色瓷白，若是一双潋滟桃花眼噙着笑意，远远看着像是一个纯良无害的俊秀少年，唯有见识过刘湛狠辣手段才知道他的真面目。

桂嬷嬷有些激动，她待在宫中多年，自从皇后娘娘死后，她被贬为浣衣局的宫婢，未有机会见过几次皇上，更何况是面对面，“老奴参见皇上！”

“桂嬷嬷不必多礼，赐座。”

“多谢皇上。”

桂嬷嬷拘谨坐下，刘湛长指敲击了几下书案，似在思索措辞漫不经心道：“桂嬷嬷在母后身边服侍多年，理应回乡养老，为何返回来遭人追杀？”

“待皇上看过老奴手里的画像便会明白一切。”

陈公公将桂嬷嬷手中的画像呈上书案，铺开卷轴，画像中的女子正是先皇后魏嫣。

刘湛白皙长指搭在画上许久，才启唇道：“这就是我母后？”

“这幅画像是先皇后被封为宠妃时，先帝亲手所画，还有先帝亲笔题字，后来娘娘被封为皇后，画像一直保留在了先皇后娘娘的长乐殿。”

刘湛神色淡漠，始终表现得无惊无喜，桂嬷嬷内心忐忑，她硬着头皮讲下去，“先皇后产子后，气血虚弱而亡，临死前放心不下皇上和公主，临终托孤希望手帕交的沈太傅夫人照拂。”

桂嬷嬷叹气抬眼，刘湛仍是面无表情，她一五一十娓娓道来：“那时魏家满门抄斩，先皇后成了罪臣之女，娘娘冷宫生子心里悲凉，却也改变不了先帝的冷血无情，为了留下一丝魏家血脉，便让老奴把公主换给沈家抚养，然后从宫外抱一个孤女回来假冒公主。”

刘湛挑眉，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嗯，接着如何？”

“沈夫人碰巧同先皇后一起临盆，生了个女儿，先皇后提出让沈夫人抱养公主，沈家人自然是又惊又怕，先帝也默许了先皇后此举，沈家无奈把自家千金换成了公主，这并非先皇后本意，而是先帝的意思，然而沈太傅藏了私心，又将女儿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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