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琴，也随之被束之高阁。

没成想，竟毁在一场大火里。

“没什么问题，送去镇灵司罢。”

确认无误，冷沧澜将清单递回给荀九，后者刚接过去，就听窗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月白云纹长袍，系着同色披风的清俊少年走了进来。

荀九退后一步行礼：“七殿下安好！”

冷清沼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他免礼，然后兴冲冲地对冷沧澜道：“四哥，我近日在城中发现了一家吃食做得极好的铺子，那厨子的手艺一点儿不比一念斋的差，索性今日无事，我带你去尝尝鲜？”

“你怎么还没回幽都？”

冷沧澜示意荀九退下后，十分不客气地朝冷清沼问道。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太奶奶已经发了话，让我留在宫里过完年再走！”

冷清沼一边打量着冷沧澜的书房，一边随手在案上拈了支紫毫小笔，在手里转着玩，继续说道：“再说之前那事儿你还没说明白呢，我怎么舍得走？！”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随着声音，颜之雪将双手插在银狐皮笼里，端着亲和的笑意，施施然走进冷沧澜的书房。

只见她已经换下了原先的少女装束，一袭芙蓉色繁花织锦长裙勾勒出窈窕身段，裙摆处层层叠叠，用银丝穿了各色珠玉，绣成繁花意象；如漆乌发挽起发髻，也未做多余装饰，只是斜斜地插着一支红宝镶金牡丹步摇，周边随意簪着几粒大小、颜色、形状均相同的温润珍珠作点缀，衬得其光华婉转，富贵动人。

待她站定，淡淡香味散开，仿佛浸了檀香的芙蓉花，雍容贵气中流露出似有若无的温柔韵味。

看似随意，却又处处透着刻意。

颜之雪是美的，在未成为景王妃前，她在盛京城，有着“盛京第一美人”的称号，可不管是冷沧澜还是冷清沼，都是见惯了好皮囊的，所以在她无懈可击的端庄微笑中，冷沧澜不发一言，冷清沼吸了吸鼻子，十分好奇地开口问道：“四嫂，你这是熏得什么香？还挺好闻。”

“不过是下人从街上随意买的，七弟若喜欢，四嫂差人送一些去你府上。”

颜之雪脸上笑意未变。

“不太像！”

冷清沼摇摇头，十分认真且严肃地说：“街上那些香料铺子里的师傅可没这么好的手艺。”

眼见颜之雪的笑意就要挂不住了，冷沧澜及时出声制止：“阿沼，不得无礼！”

“哦。”

冷清沼还欲再问，见四哥发话，只得怏怏地应下。

“问问也没什么的。”

颜之雪笑得温柔又大方，对一脸沮丧的冷清沼道：“七弟可别被你四哥唬着，他心里一向是最疼你的。对了，今日厨房里有刚送来的冬笋，我瞧着新鲜，便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你也来尝尝四嫂的手艺？”

“这......”

冷清沼看向冷沧澜。

后者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书籍放回架上，走到颜之雪面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散下来的一缕发丝掠到耳后，嗓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王妃的手艺，我原是极想尝尝的，只是阿沼有要事找我，得立刻出府一趟。”

颜之雪身为颜相嫡女，从小娇生惯养，要星星要月亮，几乎从未被人反驳过，但冷沧澜很少对她小意温柔，虽然只是极简单的一个动作，已经足以让她内心的湖水掀起涟漪了，满肚子留人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了。

“那好吧，早去早回，晚上等你回来用膳。”

“嗯。”

冷沧澜点点头，看了一眼冷清沼，后者缩了缩脖子，立刻移开了目光。

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颜之雪收回笑意，冷冷地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彩釉道：“回去把我用的熏香换掉，不能让殿下察觉出端倪。”

“奴婢立刻去办。”

“另外，把今日给我梳妆的婢子打上几十板子，立刻发卖出去。”颜之雪摸着鬓边散下来的一缕发丝，皱眉道：“连个发式都梳不好，真是晦气！”

“是。”

彩釉低声应道，心底为那名可怜的婢子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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