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方仪如愿以偿的逃出相府,和红莲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说起金大头所做的准备,就是买了几套男人衣裳,带来一套极其专业的化妆工具。
方仪真就不相信一个男人会化妆,尤其是像金大头这样的糙汉,但当她和红莲换完装出来,要不是朝夕相处,她俩真就以为对方是个男的。
于是方仪搓着小手向金大头讨教,可金大头摇了摇脑袋,一脸的道貌岸然,说什么手艺是家父生前传授给自己,九代单传,概不外传。
方仪多日未出相府,如今出了门,野丫头的性子也就藏不住了,三人转了半个京城,直到双脚发软,这才找了一处规模气派的食肆停下。
“香满楼,名副其实。”方仪吸了吸鼻子,满意的点点头:“要不咱们进去吃个午饭,下午再好好逛逛。”
方仪说着就朝里走。
跟在后面的红莲一把拽住了她,低低道:“小姐,这香满楼的酒菜不便宜。”
接下来的话红莲没说出来,方仪心里有数,原主虽说是相府大千金,每月的例银却少的可怜,吃穿用度比起那个妹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想想也知道是那些人从中作妖。
自她穿越过来,几次一闹,相府上下谁也不敢再克扣用度,方仪不知道,在自己看来粗暴不堪的拳打脚踢,在相府众多仆人眼中相较于其他主子的动辄打骂,发卖出府,那几个拳头算是颇为仁慈了。
“小姐,要不咱先逛逛。”金大头提议道。
方仪咳嗽两声,声音压得粗厚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叫我王公子,现在公子我带你们吃顿好的,都别磨叽啊。”
红莲重复一遍:“王公子?”
“没错,王公子。”
红莲和金大头两人对视一眼,偷笑。
三人入了座,不等方仪招手,这店里小伙计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客官瞧着面生,想必是头一回来吧,那您可是来对了,咱香满楼的聘请的是皇宫里出来的御厨,厨艺是包您满意……”
年轻小伙计翻着两片薄嘴唇子,笑嘻嘻的介绍着香满楼的一干菜色,方仪没心思听,看了看四周,三人落座在大堂东南角,客人不多不少,中央方台上有位说书的老先生,二楼的厢房里不时有谈笑声传出。
那伙计絮絮叨叨了好一会方肯走开。
待酒菜上了桌,红莲心急,咽着口水道:“小……公子,这菜端上有一会了,不吃就凉了。”
而方仪直直的望向台上的说书先生,出了神。
台上,那说书先生坐在竹椅上,翘着腿,抿一口茶水,砸吧砸吧好几下。
“诸位也都听说了,今年的中秋宫里设宴,既是庆贺佳节,也是为咱太子爷庆生,说起这太子爷那了不得,自圣兴开国起动乱不断的西疆,咱这太子爷花了不过三年时间,就给治的稳稳妥妥,谁成想,咱这太子爷一回京却替了个大理寺少卿的空儿,哎呀,说远了,说远了,”
到底是民风开化,在天子脚下也敢议论云云。
“再过十来天就是中秋,宫里请的戏班也当动身来京城了,不用我说,诸位也都晓得那戏班是个什么来头,秉承的是容城传统折柳戏,唱的是人间悲欢情爱,从小小的三柳县唱到了京城,如今更是唱进了皇宫,自圣兴开国,草木花间可是头一个受邀进宫的民间戏班,此乃莫大的殊荣啊。”
“想来那梁山伯与祝英台,董永与七仙女的戏诸位也都听腻了,咱老百姓都听腻了,那些个皇室贵族能看得上?听说啊,为了这回宫宴,草木花间私下里排了一出新戏,就等着在皇宫开个首彩……”
老先生说的不紧不慢,方仪听得一脸懵。
一旁的客人笑着接话道:“老先生,照你所言,你听说的消息比宫里头的要更灵通。”
方仪收回视线,脑袋好似一团浆糊,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地方有梁祝的戏?不对,是我忘了。”
原主的记忆方仪大都掌握,细细回想起来,那戏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唱出来的故事情节与梁祝大致相同,区别则是戏台上依照圣兴国的风俗文化作了些许修改。
“哎,红莲,你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吗?”
红莲点头,道:“去年相爷做寿,请过戏班子来府里,当时小姐也在呢。”
记忆中的方仪极少出府,整日待在闺房里画着某人的画像,读着酸溜溜的诗词,彻头彻尾是个诗书里描写的千金小姐。
方仪问道:“你们知道这些故事出自谁的手?是谁写出来的?那草木花间又是什么?”
红莲道:“小姐,我听讲过那写戏本的是个公子,有一半胡人血统,生的俊秀,京城里好多千金小姐专门跑去三柳县就为了看他一眼。”
“叫什么名字?”
红莲摇头,旁边的金大头说道:“叫钱小满,一个月前夫人和二小姐去了草木花间的月圆之宴,我见过那人一面,说过话,是个有才华的小白脸。”
红莲不禁偷笑,道:“金护院真会说笑,听说月圆之宴的戏曲十分精妙,能进去的皆是地方权贵。”
金大头道:“没错,进入宴会的玉牌一张价值一百两白银,一百张玉牌,一百个席位,不多加一个。我当时猫在门口听了一段,确实精彩。”
方仪抬头,问道:“那你是怎么见到那个,钱小满的?”
金大头羞涩一笑,并不开口。
方仪道:“快说,我不问第三遍。”
金大头敛起神色,动着肥厚的嘴唇道:“我那时吃坏了东西,在茅房蹲了好长一会,好不容易解决了,竟发现没带手纸,那时也巧,碰上他来如厕,便找他借了几张手指,解了燃眉之急。”
金大头说完,黑黑的脸颊泛着红,似笑非笑,不知是羞还是愧。
这时,不晓得台上的老先生和哪位听客较起了真,胡子一吹,道:“论辈分资历,那后生还得称呼我一声太爷呢……”
方仪听着说书老先生一番话,边在心里想着那传闻中的戏本先生是个怎样的人物,自己该不该去见他,表明身份,同时也不免自惭形秽起来,别人换了个身份环境照样活得风生水起,反观自己无一技之长,是粗制滥造,是歪瓜裂枣。
差劲不过她,且打过逃婚的主意,眼下把自己剖开这么一看,想来废物什么样,她就什么样,要是离了相府,就好比是脚板上钉钉,是寸步难行。
“算了,先吃东西吧。”
早已按耐不住的俩人得了话,顺手便抄起筷子,开始大块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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