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门口,不光受了气,还挨了一顿打的尤浑,用手轻轻一摸额角上边那硕大的鼓包,当即疼的是龇牙咧嘴泪花乱转。
一方面,是那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四公子姬旦,赖在监牢里边不肯离去。
另一方面,是那早就得到消息,可就是故意不肯前来解围的王叔比干。
而这一老一少,偏偏都是那耐心极好的人物,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典狱当中过起了手,掰起了腕子。
可怜自己这么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三无人员”,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成了那风箱里边的老鼠,是两头受气!
只感觉满腹苦水无处诉说的他,不顾那一席华贵的丝绸官服,直接颓然瘫坐在地上。
明天就是这娲皇圣诞。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就是他们二人决出胜负的最后期限。
心思远比费仲要更加深沉的尤浑,敏锐的觉察出姬旦绝不是表面上那种,嚣张跋扈混世魔王的样子。
而王叔比干。
“嘶,以我的能耐,实在揣摩不到他内心当中的真实想法。”
可这又于我尤浑有何干系?
不管今天王叔比干来不来,他姬旦也得出这个监牢。
想起自己那本就渺茫的仕途前程,如今又在这王叔比干心中落下一个不容忽视的黑点。
我这下大夫的冷板凳,怕是不光要坐穿,而且还要坐到死!
再想起自己这几十年来受到的屈辱与耻笑,将他的自尊心扭曲到极为敏感且偏激。
就好似一锅冒着浓烟的沸油,只等一滴水珠落下,便可轰然炸裂开来。
“想我这前半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瘫坐在地上的尤浑握紧双拳,狠狠砸向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他面容扭曲不已。
“我和其他人比起来,就是只差上一个机会,一个机会而已!”尤浑咬紧牙关低声咆哮起来:“而你这瞎了眼的贼老天,就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都是在一瞬间。
毫无预兆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发泄完内心愤懑的尤浑,收拾好心情,强行挤出一张笑脸出来,准备进去换那倒霉的费仲出来。
毕竟这四公子姬旦,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可就在此时,一辆软轿突然到访。
时值傍晚,天色渐黑。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阴森晦气的监牢?
心头一震,随即有了个大致猜测。
在一阵令人揪心不已的咳嗽声中,帘子被徐徐拉开。
走出一位,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蜷缩进那厚重保暖的鹅毛大氅里边。
以至于显得来人身形格外瘦小佝偻。
身边两位侍女挑着那小巧精巧的铜质火炉,寒风一吹,橙黄色的炉火冒出点点猩红的火星。
尤浑心头剧震,能有此做派之人,除了那先天不足畏寒惧冷的王叔比干还会有谁?
没想到,这他竟然真的屈尊降贵,来这监牢当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
尽管心中忐忑不安,可尤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迎接。
三步并作两步,猫着腰一路上前,来到软轿跟前,毕恭毕敬道:“不知王叔比干突然到访,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料峭春寒冰冷,可挂在比干脸上的阴霾还要更冷几分!
尤浑话还未说万,连眼皮都懒得抬动一下的比干,便是拔腿就走。
尤浑正要跟上,却被随行而来的两名侍卫拦住,左右开弓,各赏了前者一个嘴巴:“老爷让我们问问你,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被这两名毫无官职在身,如同平民百姓般的侍卫扇了耳光,尤浑脸上没有任何怨毒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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