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镜,湖心亭。
佝偻着腰身的王叔比干,看着那帝辛子受渐行渐远的背影,之前应付同僚以表自谦的笑容,还凝结在那张苍老的面皮之上。
天气虽已回暖,可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他,身上仍披着那件厚重的大氅。
一阵和煦春风吹拂而来,可这相对于王叔比干而言,几于隆冬凛冽刺骨的寒风无异。
春风吹皱湖水,漾起粼粼波光。
寒风呼啸而过,搅乱花白头发。
站在湖心亭当中的王叔比干,只觉这天地之间竟只剩下他一人。
头顶愁云惨淡,身边万里雪飘。
孤身一人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的王叔比干,看着眼前裹挟着无数冰碴玉屑的寒潮汹涌而来,似要将自己吞没当场。
刻薄毒辣的北风如是锋利的剔骨刀,毫不留情的刮过面颊。
坚硬寒冷的冰霜似是尖锐的绣花针,冷漠无情的刺穿脚底。
眨眼之间,已被风霜雨雪淹没的王叔比干,躺在那白茫茫一片的雪窖之中。
那无处不在的寒冷,就像是一位贪婪成性索取无度的魔鬼。
就连自己胸膛当中,那最后一丝热量都要生生夺走。
堕入这魔鬼怀抱当中的他,用这最后一丝热量勉强扯动嘴角,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话。
“我尚有心愿未了,还不想死!”
如是这破风箱般的肺叶再次痉挛颤动开来,发出几声令人揪心不已的剧烈咳嗽:“咳咳!”
撕破幻象重新返回湖心亭的王叔比干,那枯黄的面皮之上涌出鲜艳的猩红之色,熟稔的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嘴角。
经他一人之手操办此次进香盛会,先天不足本就身体孱弱的他已是心力交瘁,方才差点就压制不住这顽疾发作。
可尽管是这样,却还是波折不断!
先有盛会未开而御马血溅当场。
再有不肯低头谢恩祈求神灵庇佑。
方才不喜祥瑞龙鱼又弃群臣离去。
王上啊!
您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何不愿遵从老臣已经为您铺设好康庄大道?
难道您非要走一条满是荆棘坎坷的羊肠小径?
“若真是这样,我怎能轻易闭眼?”
不动声色间,将那沾满温热鲜血的手帕重新塞回袖中。
温热?
温热!
忽又想起昨夜在那城南典狱当中,那双能够传递给自己莫大温热的手掌。
瞬间,王叔比干那浑浊的眼睛当中,迫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光!
对于寒冷的惊悸,对于死亡的恐惧!
对于温热的渴望,对于生命的执着!
这些错综复杂的念头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两个字:姬旦!
望眼欲穿的比干礼貌性的与那些擦肩而过的同僚打着招呼,可那双浑浊的眼睛却直接掠向混乱不堪的队伍最后方。
因为那里是四大诸侯的使团!
见过其余三大诸侯的代表人物,终于得见西伯侯姬昌的队伍。
略开那早就见过一面,此刻还想凑上前来献殷勤的三子姬鲜,直接握向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雏凤姬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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