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见明煦从门口走进来,惊得眼珠都要跳出来了,随即心脏也在上下乱窜,脸颊绯红,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口中艰难地发出:“道.......长......”
那女子以为刚刚明煦是伴随着她们一起入殿,心中尚在捣鼓:怎么拂晓都不问问这人什么情况。
原来明煦在刚刚要入内的时候就看到了端坐于上的拂晓,立即闪身在一侧。心中登时涌起一众往事。
五年前,明煦下凡间闲游,来到一处名叫旌旗镇的地方。
旌旗镇当天在举办当地有名的“吵架”活动,原来这是当地的父母官为了维持乡邻和睦,可以在每年这一天把对对方的诸多不满,宣泄而出,对方也可以有理有据的去做争辩,场面一度演变成为吵架的势焰。而“吵”完之后,就要握手言和,再不记恨。
明煦对于这种活动还是很感兴趣的,这就像是人心之恶在展露的一个过程,他倒想看看恶能到什么程度,且恶之主如何为自己的恶而辩解,抑或是善恶倒置。
这一场就足够精彩了。只见一个老气横秋的妇人坐在凳子上,翘起高高的二郎腿,满脸不屑的样子,紧接着一个面相和善,可却跛着腿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走了上来。老太太哭诉道:“都是因为你,在我家门口放了块石头,害我摔成这般模样,就因为我家田今年产的粮食比你家的多,你自己看看,你这行为算什么!”
那妇人腾地站起,眼珠子瞪得极大,厉声斥道:“你自己出门不长眼,这也能赖到我头上,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放了的?”
老太太哭得更加悲切了,向身边的众人叫道:“你们看看哪,这妇人竟是这般恶狠,我却还敢说些什么呢?”
妇人又重新坐在椅子上,摆出刚刚的姿势,双手叉腰说道:“你说不过我,还要来指责我,真是可笑!”随后,又问道:“你们中还有谁要和我争辩吗?”
紧接着,又是一个衣着简朴,背着手的中年男子上来,只见他满眼怒火,似乎要把眼前的人“烧掉”。“贱人,你在这里作什么态?你欺辱我妻,在旁邻面前玷污她的名声,把我那善良的妻欺得悬梁自尽,你却还这般逍遥,我.......”
“你怎么?”那妇人走到男子跟前,趾高气扬,紧盯着他说道:“你不是自己信了谣,你老婆又怎会如此!我们的家长里短,你当了真,这会来怪我?”
那男子连连退步,叫道:“贱妇如斯,真是可恶、可恨!!”
明煦几乎没眼再看下去,这矛盾怎么可能通过这么一场“吵架”就能解决的呢?最后获胜的永远都是那些伶牙俐齿之辈,她们能准确地抓住对方的痛点,然后大肆谩骂,而那些老实巴交的人,只会气聚于胸,愤懑不平。
听到县官宣布:“你三人现在上台,在众人面前,握手言和。”
明煦扶着额,心中喊道:“这怎么和?这就能和了?恶没除啊!”
三人在县官面前,不敢造次,就依言握手,那妇人媚笑着,抓住两人的手,老太太也只是木讷着,老汉没看她,就把手塞进妇人手里,立刻抽回。
县官哈哈大笑,说道:“今后就要将此等仇恨卸下,好好相处。”
三人同向县官鞠礼。
明煦嘴角一撇,转身就要离开。突然瞅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站了出来,只见她衣服上破了几个洞,头发散乱得披着,额头几块红肿,眼睑下垂,呆呆地立在人群中间,怯弱地问道:“你们有谁要和我辩论的吗?”
明煦又停下了脚步,这么一个小姑娘她又会有什么恶,他很想见识一下。
“你个死丫头,答应帮我们家做工,才给你吃了一碗饭,结果吃完就不干活了!你这不是找打!”一个彪头大汉气冲冲地朝女孩走来,那架势简直可以把眼前之人一脚踢飞。
“大叔,莫气了,那日感谢您赏我一口饭,可是我多日未吃东西,身体也不舒服,所以那天就晕了过去,没能给您干活,我也很抱歉,可是后面我给您家做了半个月的工,这个您忘了吗?”小女孩怯怯道。
“可是当天我家的活计没做,你可知给我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你这个贱丫头!”说着,大汉朝女孩吐了一口吐沫,走到了一边。
那女孩,擦了下脸,又问道:“还有.......?”
话未说话,那个刚刚被大众指责的妇女走上前,对着女孩的脸就是一巴掌,“你这贱婢,给我家当婢女我都嫌脏,可是竟然和我女儿说话,还想要和她做朋友。我女儿单纯,被你这等心机极重之人欺骗,才会和你做朋友,竟然还拿了家里的饭菜给你吃!你也能咽的下去!”
女孩捂住自己的脸,嘤嘤哭泣道:“大娘,我和若珊做朋友,是因为我们有话谈,若珊和我在一起也很快乐,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她给我饭吃,我也给了她......”
“你给她什么了?就你用那些破泥巴捏的破玩偶?你真是想想就你那破玩意,能干什么!”妇女再次打断了女孩,更显出了她凶神恶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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