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是我、我自己要……”白琉璃说得磕磕绊绊,“爸。”
白振雄听着听着,听到那声‘爸’,这个熬到两鬓泛白都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眼眶就湿了。
他至今仍然无法相信,最聪明、寄予了最多期望的女儿,会在将欲养大成人前,忽然就被一场高烧,夺去了健全的心智。
哪怕幺女医治无望,这份疼爱不减反增。
他情愿被高烧夺去健全心智的是自己、而不是女儿,可是这事无法代替。
白振雄扼腕叹息:“当初就不该违背她的意愿,定娃娃亲伤了阴骘。”
白沾亭道:“这事儿也不怨您,娃娃亲,是二妈在姑表亲撺掇下,非定不可的。”
他口中的二妈,是二姨太徐氏。
徐氏随难民逃至梧城,丈夫亡故,尚有个待产中的女孩儿。白琉璃的母亲心软,不忍心让孕妇成为公馆佣人,顾虑徐氏无法安心养胎,瞧她五官娟秀又年轻,遂给白振雄收了二房,养女更名白流珠。
徐氏起初确实安分。
转变是知道白振雄竟与位今世枭雄有恩开始。办成这桩娃娃亲,就成了徐氏的头等大事。
口口声声是为白琉璃好,至于有无私心,公馆上下心知肚明。
经白沾亭提醒,白振雄拍案而起。
“阿璃,你不用怕,有父亲活着一天,这个家就不能有人欺辱与你。管亲事是什么人家,这个亲、只要是你不想结的,我白家就非退不可!什么狗屁仕途升迁,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何愁没出路?!”
“现在就发电报,通知阿璃二哥三哥与你母亲回来商议!”
荣升一级,至今都无人问津的白沾亭:“……等等,爸你都骂了这么久,你也不夸夸我……”
白振雄:“滚犊子!瘪犊子一边瘪去,你个死兔崽子!”
一天被骂一万次的白沾亭:“……”
天色没过将晚。
在白振雄电报与致电,双招齐驱之下,二哥水了一众望族的邀约饭局,三哥话不多说、直接婉拒顶级学府抛来的橄榄枝,白母元淑媛火速从京剧大师私相邀约的现场撤退。
就连已经带着白流珠去城郊探亲的徐氏,也不得不三过家门而不入,拦了张黄包车,回白公馆。
当晚。
和平饭莊。
一家人整整齐齐,乘白家的汽车出去,到了饭莊门口,白琉璃还在睡着,并没有跟着下车。
白振雄交代了预留的雅座,见她没醒,又嘱咐司机:“小姐受了伤,精神状态并不稳定,你先载她兜兜转转绕些路程散心。要是她醒了,愿意跟你聊天,你就陪她排忧解闷,她要不愿意说话,你也安静着点。算好时间,折回来时等上楼确认过菜上齐,再出来叫醒她。”
司机一一称是。
白振雄走出几步,像想起个什么但一秒忘了,于是嘱咐:“叫醒她时,关开门说话都轻着点,不要刺激到她的精神状态。”
这期间,白琉璃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复陷入沉睡。
虽万语千言,有些事、终究只适合埋在心里:“父亲,原谅我……只有你们彻底不知情,我出事才不会连累大家。”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