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提军营里是个什么情况,大后方东篱帝都自出征的队伍离开后,倒是一片的祥和安定,别说大事发生,就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没几件,安静的让人昏昏欲睡。
云琼殿内,燕洛宣趴在桌案上,像是没睡醒或是将将要睡,旁边摊开几本全是字的书,乍一看上去像是读书读累了,但要是仔细看便能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正经的书?一桌子的话本!
正当他准备重新拎起话本打发时间的时候,暗卫悄无声息的落在他面前。
燕洛宣顿了顿,拿书的手变为把桌上的杂书扔去一边,一面整理着一面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就在方才,陛下下令查抄李家,户部尚书李勉畏罪自杀。”暗卫尽职尽责的把打探来的情报说出来。
燕洛宣手一抖,书差点没拿稳掉下去,满是错愕追问道:“畏罪自杀?”
“李勉私吞盐税事发,陛下震怒,当即下令抄家,对于李大人的死亡现在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畏罪自杀,另一种是为自证清白。属下以为,其中必定另有蹊跷。”
燕洛宣因为震惊,连语速都快了三分:“李尚书为人如何满朝文武何人不知?怎会做出此等错事?今天朝会上其他人如何说?就没有一人为李大人辩驳?”
东篱朝堂平静的水面下一直埋藏着一股火,即使早有所感,当这团火真的燃起来的时候,谁也无法真的平静以待。
燕洛宣平素无天子诏是没有上朝资格的,因此消息也颇为滞后,这个时候哪怕他想去为李家求情也是晚了,更不要说陛下向来恶他,如果他去求情才更是害了别人。
“据说是有几位站出来说了两句,但被陛下斥责后就无人再敢说话。”暗卫犹豫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这次的事是德王殿下当朝参了李大人一本,证据俱全,陛下当朝便下了抄家的命令……”
暗卫说着说着便犹豫起来,燕洛宣抬头看他,问:“你想说什么?”
“这次的事,是否结案的太快?”
其中种种不合理之处,暗卫虽然说不出什么实质性内容,却也有些感觉。
“那李大人是否真的有罪不好说,但你也能感觉到这案子结的太快,”燕洛宣没有再解释的更清楚的意思,轻笑道,“快就对了。”
虽笑着,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提及东篱帝,也再无丁点期待。
暗卫虽没看出燕洛宣心态的转变,但也识趣不再多问。
“继续去探李家进展,直到一切了结,所有能查到的细节都收集起来交予我。”燕洛宣挥手让他退下,转眼间暗卫就消失在面前,半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像是自言自语道:“去叫燕一过来见我。”
无人回应,甚至一丁点的响动也没传出来,但在看不见的地方,人影起落。
燕一来时燕洛宣正在拨弄琴弦,脑子里一边想着事,手上一边动着,偶尔从指尖流出几个行云流水的琴音,看到燕一便停了动作。
“十年前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从宗人府出来之后他就隐约察觉到什么,自那时起就让燕一暗中调查,但因为一切跟太清门事变有关的消息皆被陛下封锁,他的调查进度一直并不理想。
直到今天,也不过仅仅查到一点有关那太清门事变伏诛的昭王的事,少的甚至连那大约是个什么样的人都难以拼凑出来。
按理说还有一条路可走,对于当年的事,同为当今陛下弟弟的勋王一定知道,可自从太清门事变后,勋王便自请镇守东篱与北疆相接的居庸关,全家人都搬去边关,三五年才回来一次。
说到一直调查的东西,燕一的脸色变了两变,却没敢耽误立刻回答道:“有一股势力似乎发现属下的暗中调查,几次三番多有阻拦却并未对我们赶尽杀绝,属下顺藤摸瓜的调查过去,再加上对方好像也有故意透露的意思,所以很快便查到,源头是……太后。”
“祖母?祖母为什么要阻止?”燕洛宣额角一跳,皱眉单手按揉眉心,若是别人,阻拦者便清除了便是,反正这偌大的京都,也没几个人对他抱有善意,但如果是唯一关心他的祖母,他当然不能用什么手段。
“你继续调查,务必加快进度,太后那边你不用担心,我稍后前去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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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官员聚集的东巷,沿河而建的官邸外嘈杂声由小变大,直接打破了京都没消停几日的宁静,乱糟糟的动静和来来往往的人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堵在东巷入口,碍于出入者都是些达官显贵,看热闹的百姓就堵在巷子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有眼尖的人看到那进出士兵,不时传来女人哭声的府邸上挂着“李府”的牌子,给身边不懂得讲讲这李家是个什么身份。
“这是抄家?李家人犯了什么事呀?”好久没见过血的东篱京都百姓心里直打突,看的是又害怕又不忍,要说上次京都出大事,那还是十年前的那场叛乱,当年不少人还是垂髫小儿,印象不深,颇有感触的都是些上了岁数的中老年人,但毕竟是过的久了。
“听说是那李勉私吞盐税,现在已经畏罪自杀了。”
“私吞盐税?那确实该死!”
“是啊是啊,这可是大罪。”
再无知的人也都知道但凡是跟“盐”挂钩的那都是大事,所以这话一出来,那点同情立刻烟消云散,不少人吐着口水说活该。
侧街偏巷内,一身男装打扮的姑娘抹着眼泪,想冲出去却被身边另一个男装姑娘死死拽着,再一看,那拽着人的男装姑娘有点眼熟,可不就是那朱家的千金朱小晓?
“你别冲动,现在冲出去也于事无补,临姨也希望你能活下去!”这不长脑子的朱小晓难得这么清醒,可见经历了上次和裴文的冲突后不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至少按照她原来的性格,说不好会跟着李梦溪一起冲出去拦着抄家的士兵。
“但我父亲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连调查也没有就直接定罪?我父亲明明是为了自证清白怎么变成了畏罪自杀?小晓,我很!恨那陷害我父的德王,更恨是非不分的陛下!”李梦溪赤红着双眼,句句泣血。
朱小晓闭了闭眼睛,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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