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停下转动禅珠,抬眼盯着祖父。
大房的人肉眼可见地身子紧绷起来,满脸喜色,像是知道祖父下一瞬会说出什么话一般。虞七面上泛起一抹奇异的冷笑。打脸的时刻就要来了。父亲出言打断:“父亲想要将家主之位交于兄长?他配吗?”
“重阳,你何意!”
父亲冷漠异常,伸出手指向虞重千:“害我之人,就在此厅。正是我对面的‘好’兄长。”
“哈哈,哈哈。重阳,能力不够不要紧,但是何人叫你空口白牙诬蔑你的亲兄长。这就是你去大漠七年学到的腌臜手段麽!”
两个男人的对决,让厅里充满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大伯急了,父亲却不慌不忙:“那兄长看看证人再说。”
紧接着,吴成东从厅外走进来,撩袍跪地磕头:“小人吴成东,愧对老爷。”
虞七没有错过,虞重千手明显的那一顿,勃然大怒:“一个背叛了虞家的罪人,能做什么证人!”
“小人因为急用钱救人的确是贪墨了三千两不假,但却准备一月之后原数奉还。其实小人是受人指使的!是大爷!
大爷在知晓二爷用成立翠微坊化解之后,又命小人散播翠微坊用劣等丝线的谣言,令翠微坊无人敢光顾。但小人于心不安,故没有散播对虞家不利的谣言。请老爷明鉴!”
“一个宵小之徒也胆敢冤枉我的夫君,父亲,这种人的话绝不能信!”常氏急了。他们都急了。
虞七笑容更甚,看着常氏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泼妇骂街,心里说不出地畅快。
“的确,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若是再加上散播谣言之人亲手按下手印的供词呢。银票上面明晃晃地盖着大哥手下玉石铺奇珍轩的章子!而负责对接散播谣言之人,正是大哥身边的亲信,福顺。若有疑问,将人叫来一问便知。”
盖着鲜红手印的纸和一叠银票交到祖父手里。
父亲叫椿木带着两个家丁押了过来,一进来便直接踉跄跪下,在不说实话便交由官府处置的威压之下抖若筛糠,全盘托出。
虞重千冷汗涔涔而下,倒退两步跌坐入椅中:“父亲,儿子没做过的,是二弟血口喷人,处处陷害。”
大房的都坐不住了,索性撕开面子里子,当庭与父亲吵起来。
这一个家,早在根里,便已分崩离析。
虞七看在眼里,每一幕都只觉尽显凉薄。所以,这样还维持表面的和平做甚呢,不如就此散了分家有何不好:“既然大伯不肯认错,在背地使阴毒手段。那分家罢。”
虞七声音不大,轻轻的。
但却让众人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
砰。
“都吵够了没!谁说的分家。”虞老爷子一掌落在桌案上,震得茶碗中的茶水都洒出来!
“还能有谁,虞七呗。”虞依湘落井下石。
“好,想分家的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虞七,出去在院子里跪下。我才是一家之主,我没叫起来不准起来!”
虞七呵呵笑了两声,稳坐不动,也不看他,自顾盯着前面。让她跪,她就跪?她虞七不是用来给人杀鸡给猴看的。
“我的话都不听了麽,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按住。”
立时便有两个家丁上前来架虞七的胳膊。虞重阳和柳荷苒立时起身将她护在身后:“父亲,此事与宝儿无关,别动她。”
“与她无关,一个姑娘家家要长相没长相,要才德无才德。分家也是你教她的?那你一起去院子里给我跪,好好向祖宗反省过错。”
“够了!”虞七从椅子上蹦下来,“与我阿爹无关。我自己说的话我自己承担。”
说罢她便挺直背脊捏紧拳头,走到院中,掀裙跪下。目光直直望向正首的虞老爷子,不闪不避。她虞七,跪也要跪得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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