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前院宴的是男宾,有朱主簿在,宾客皆是同僚或门客,把酒论今,宾主尽欢。他们自是不知道后院的波涛汹涌,尚且沉浸在酒香肉糜之中,无法自拔。
突然
朱府大门被破!
两个朱府看门护卫被从门外丢进来,躺倒在地,哎哟叫唤。
还没得众人反应过来,一阵马叫嘶鸣拉长了音,一道暗红色的马影如燃烧的火焰般从洞开的大门处窜进,直往内闯!
“大胆!何人胆敢闯我主簿府,来人,给我拦住他!”
酒壮怂人胆,朱主簿借着几分酒意,挺身而出,肥肉在身上颤动,激动大喊。
即刻便有家丁要去阻拦。可那火影有着奔雷之速,马上之人操控缰绳,轻易闪过,只留下马蹄与地面敲击的余音和掠过的残影。
接着又从府外闯进一个护卫着装之人,几个旋身便落到众位吓到呆住差点四散溃逃的男宾面前,手中举起一道令牌,沉声:“五殿下驾到,谁敢阻拦!”
三分酒醒,当头泼了个寒彻骨。
众人即刻腿软啪嗒跪成一片:“属下、小人跪迎五殿下!”
为首的朱主簿更是抖若筛糠。天啊,刚才他是找死吗,竟然对着五皇子和其座驾嚷嚷!
而此时,万麽麽却匆匆赶到前厅:“老爷老爷,后院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呀!”
容庇眼睛眯起,剑鞘往前一伸,剑即刻滑出,闪着寒芒的剑刃横在朱主簿肥肉堆成的脖颈之间:“哪里,带我去!”
若是公主出了意外,这一家子都不够赔命的!
奔霄鼻孔里奔着热气,长嘶如鸣,撒开蹄子在朱府里纵情狂奔,难得有这么大一块地方供它撒欢。一路残风掠影,路遇下人皆是惊倒在地,连连退避。
影未至,声先临。
遥遥闻见似是奔霄的嘶鸣,虞七觉得有些恍惚。
怎么会呢,这里明明是朱府,她怎么会幻听他坐骑的声音呢?
她轻轻摇头,撇开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思绪。
可声音愈来愈近,近到女眷们都开始惊呼。堂堂主簿府怎么会有人纵马奔驰!
直到
一抹红影奔腾而至!
众人纷纷往两边散开。
红影一步跃上台阶,跨过门槛,马背上之人俯身躲过低矮的院门,而后猛地勒紧缰绳:“吁!”
奔霄扬起前蹄在空中摆动几下而后猛地落地停住,喷洒着鼻中热气高傲地环视四周挤作两团,一个二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们。
切,连给本马擦蹄子都不配的弱鸡!
马上之人更是高贵如不可仰视的神祇,年岁不大,但五官如刀刻细细雕琢出来的,一袭雪衣,气质又如高山之巅的圣光,被他那冰凉的目光看上一眼便足够醉溺其中。
而被他目光扫中的虞七,整个人僵住愣在原地。
“来人啊,把这人抓起来,竟敢在主簿府纵马行凶,为所欲为!”朱夫人被他奚落的目光扫过,反应过来,立刻跳脚喊道。
第五胤手撑在下巴:“朱和光都没资格在本殿身边叫唤,你又是哪根葱?”他姿势随意,不拘一格,语气倒是分外凉薄。
本,本殿!?
众人俱是一惊。
传说,五皇子殿下有一匹千里天马,形状如火焰,奔驰若雷电。莫非就是
众女眷不是傻的,慌忙跪下,一个二个都如惊弓之鸟般低着头,生怕被连累。有几个未出阁的女子按捺不住,悄悄抬头朝着第五胤眼波流转,欲语还休。
第五胤摩挲摩挲下巴,可惜,他不是瞎子。
虞七见他,第一反应就是躲。
“殿,殿下,臣妇有,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朱夫人嘴里打着筛子,囫囵着连句话都扯不清楚。五殿下莫不是为虞七找场子来了罢,若是真的她不如就此晕厥,免受凌迟!
第五胤懒得理她,视线在全场掠过。扫过虞七时,冷淡得和看旁人没什么两样。她却呆呆地望着他。
“还不准备出来?准备要本殿把你揪出来是麽!”
懒洋洋的声线。
女眷们皆是不明所以。在场跟五殿下能扯上关系的,不就是那位孤零零站在墙角的私会门主角麽,五殿下不可能视而不见,那是在找谁呢?
就在她们诱惑之时,从她们之中默默站起一道鹅黄身影,软软糯糯小心翼翼地:“皇兄!”
皇兄?
混在她们之中,跟虞七一块来的姑娘是公主?
众人卒。
第五胤视线落在文华身上,看不出喜怒,声音倒是凌厉:“胆子大啊!敢偷跑出宫!果真是没人治得了你是吧!”
文华不好意思地从人群中一步一步挪出去,蹭到奔霄旁边,撒娇卖乖无所不用其极:“没有没有,文华知道皇兄最好了,定然不会怪罪于我的!”
“好了,跟我回去。”第五胤不容分说,勒转缰绳道。
“欸皇兄等等。还有虞七,这群人陷害虞七,你可一定要帮她正名。”
“哦?”第五胤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到小姑娘身上。小姑娘的目光倒还是牢牢黏在他身上,他有些颇为享受,“发生了何事?”
文华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着重突出这一府上下的人刻意为难虞七。而第五胤却眯起眼,寒芒落在程昱身上,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嗤。
程夫人注意到了,连忙跪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哭诉,都是朱夫人不查清楚就将人都带来,她儿子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来!
朱夫人慌了神,哆嗦着嘴唇大喊冤枉。难道她要解释一开始设的局不过是为了诓进虞依沅,谁知会变到如此境地!
虞依沅身子虚软。若不是有虞依湘撑住她,怕是也早已瘫倒在地。细细查下去,总能查到她做了手脚,谁知是虞七替辜翘挡了灾!该死的辜翘!
虞七背脊依旧孤傲。只是他方才转身欲走,仿佛眼里根本不曾有她的存在,令她眼中的盔甲有了裂缝。
无论他信或不信,反正她没做过。
“朱夫人。”
“欸,殿下您请吩咐。”
“本殿瞧着,这事是与不是,都跟主簿府没甚关系罢,虞家的人和程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朱家当知府判案了。”
“!”
朱夫人抖若筛糠,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想必朱夫人也觉得本殿说的有道理,那本殿要带走自己的人,有问题吗?”
对的对的,全是真理!
没问题没问题!
朱夫人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快被自己蠢哭了。
第五胤轻笑一声:“还不快过来,不跟着本殿,还伫在哪里作甚!”
虞七背着手,抿着唇,就是不肯上前一步。
他却没了耐性,尤其是想到昨晚文华传的话,那姓柳的小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马鞭:
“过来。”
“”虞七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再不过来,埋伏在你家的暗卫”
“”虞七对他怒目而视。
蹬蹬蹬,绣鞋踩得极重,恨不得将地跺穿才好。
虞七在众人注目礼中,跑到奔霄跟前。
文华已经上了马背。
虞七瞧着这马背上两人,没有她的位置,抿紧了唇,不语。
“驾!”
第五胤才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人,径直催马前行。虞七只能跟在后面一路狂奔,边跑边在心中咒骂这变态老板。
一马三人与朱老爷率领着一帮男宾擦肩而过,齐刷刷地又跪一地:“恭送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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