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派来的人接了虞七入宫。到了宫中她才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地上了贼船。
在西林宫里伺候的女官半恭敬半强迫地伺候她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装束,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她的拼命吸着气才能塞得下。
装扮完后,她被推到第五胤跟前,规规矩矩小幅度地行了个礼。
第一次见到宫外的野丫头穿上这幅打扮,一时之间有些晃神,第五胤打量她一瞬后做了总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不知是在夸赞马还是鞍。
“你也不打算问问本殿为何要你穿这身衣裳?”要是平日里,凭着她的话匣子,恐怕早说了一通,今日倒是安静得紧。
第五胤睨着她绕了一圈笑出声,对着尚衣局的女官道:“你们还是将上围的尺寸改改罢,接风宴上要是开线就完了。
虞七,本殿发现这一年你长得倒是突飞猛进啊。”
“”虞七秉着呼吸,狠狠瞪他一眼,被一众女官推着返回内室。再出来时,尺寸已经改置妥当。尚衣局的女官们都心灵手巧,改得看不出半点痕迹,也集体行礼退下了。
“爷你把我弄成这样是意欲为何?”
尽管尺寸合适了,但虞七还是不敢乱动。这般繁复名贵的装束穿在身上不像是衣服,更像是把金子挂在身上招摇过市。
“今日宫中举办接风之宴,你身为本殿的侍读,自然得得体出席。可有疑问?”
有的。
皇家宴会,她一个小小的侍读,说好听些叫侍读,不好听也就不过是个女官,难不成还能上桌不成,穿成这样站在主子身后服侍,不是喧宾夺主麽。
第五胤咳了一声:“你别管那么多,照着我说的做便是。到时宴中,我咳一声你便给我倒酒,敲桌子一下你便给我布菜,我若咳两声你便说一般,我若敲两下桌子你便说是的。但凡我有动作的,你必须照我的来。其他人问你的,你可以自由发挥,但除了见礼问安一律不许主动开口,可记清楚了?”
虞七不知他要干什么,迷迷糊糊地点头。
这任务倒也简单,只是要见宫中众多主子们,她还被麽麽抓取狠抓了一把礼数。临近戌时,这才被放出跟着第五胤往华清池而去。
华清池旁乃是一座宽大水榭,宫中的家宴往往选在此处。一边品尝美酒佳肴,一边欣赏水面上舞姬助兴,一边还有清风作伴,端的是个好地方。
一路上,虞七心里都在反复念叨着暗号。
咳一声:倒酒。
咳两声:“不是。”
敲桌子一下:布菜
敲桌子两下:“是的。”
其他一律不开口。
她记住了。
第五胤睨她一眼,瞧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唇边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弧度,从宽大的袖子里找到她蜷成拳头的手,将手指挤进她的掌心,在她手背上捏了捏:“放轻松,有爷在。”
虞七整条胳膊都僵硬了,反射性地立马抽回手,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然后飞快转开,心若擂鼓地僵着脸点点头。
他们到的时候圣上、皇后都已经到了,珍贵妃坐在下首第一个,往下依次是第五胥、太子妃,以及诸位得宠后宫嫔妃与皇子公主,文华都不在此列。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
不过还好,本来这也就是操办给第五胤的接风宴,哪怕姗姗来迟也没人会说什么。
于是,两人一块向圣上、皇后行礼后,便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虞七面上露出诧异,被第五胤拽了一下袖子,差点跌倒在位子上。她以为,自己是以一等宫女身份来的,却没想竟能跟他同坐一席。
一时间不知道该盘腿还是跪坐,慌了神。
众人的目光再不被身姿曼妙的舞姬所吸引,全都落到虞七身上。
“胤儿啊,这位是?”康帝的身子似乎难得有所好转,精神看来比往日遒劲,目光中兴致满满。
上次才说要第五胤将五皇子妃的人选带来看看,如今瞧着这姑娘年纪跟他相仿,姿色秀丽,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生气。
“回禀父皇,这位是儿臣的侍读虞七,您前几日提到想见五皇子妃的人选,儿臣便擅作主张将人带来了,还请父皇见谅。”
什么!?
虞七睁大眼望向他侧脸的线条,再一看,周围投向她的眼神都带上了不同的意味,有奚落讥讽的、有好奇的,还有鄙夷的。
康帝先是眉头皱了一下:“侍读?是哪位大人家中的后辈?”
他倒是想起好像曾经从民间指给过他一个侍读女官。
“回禀父皇,依柒家中乃是墨绣的发源,是给朝廷供货的皇商,并无人入仕。”
哦!
是个下等商女。说起墨绣来,哪怕深宫之中的女子也有所耳闻,不过也改变不了身份的巨大鸿沟。
“既然如此,那便开宴罢。”
菜肴由宫女们一个接一个的捧上来,衣裙翻飞觥筹交错之间,虞七从酒盏的间隙中悄悄抬头看他。他一举一动都带着高不可攀的贵气,与走遍大江南北时踏淤泥,吃番薯,枕草席时又是不一样的。他刚才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呢?
他竟然说开始将自己当做五皇子妃?
虞七心若擂鼓,云里雾里的,摸不清方向。
“虞侍读,怎么不动筷子,莫不是饭菜不合胃口。”第五胥笑眯眯地,他身边坐的太子妃生得极美,是个恬静柔顺的。
“没”虞七刚要开口,想起第五胤不准她乱说话,便又立刻闭上嘴,只猛地摇头,惹得太子妃轻笑出神:“虞侍读不用如此拘谨,今日乃是家宴,父皇和母后都是极温和的。”
点头。
“她第一次见这种场合,难免紧张了些。”第五胤右手覆上她的左手低头轻道:“别紧张,如常便好。”
他的鼻息喷洒在她鬓间的发丝上,叫她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心里小鹿又开始蠢蠢欲动。
“咳。”
虞七立马给他倒酒。
真上道。第五胤满意地眯眼。
“虞侍读,家中是何许人士,朕瞧你的行为举止似乎不似完全的大霖人。”
“回圣上,奴婢家就在栾京,只不过幼年奴婢有随家父在大漠住过几年,让圣上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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