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当胤王爷会是个闲散王爷,凭着这位爷素来上不得台面的“好”名声,纵使是康帝众多儿子中第一个封王的,也没什么好防备的。可谁知,圣上封王的同时还给了第五胤一个工部督造武器的闲缺,准许他今后同众位大臣一样上得早朝参政议政。
第五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千算万算算漏了哪怕即使是卧病在床的康帝,也依旧是当年凭着雷厉风行一兵一戟击退蛮夷肃清朝野登上龙椅的狠人。身为帝王心里明堂着,便更要给这位愈发变本加厉的东宫太子一番敲打: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可谁知这位领了皇命差事的胤王爷,入工部的第一件事不是翻查兵器档案,而是召集了一帮修葺行宫的官员,为他翻修胤王府。
本来胤王府的修葺便是被提上日程的,可如他这般事事亲力亲为像个监工实在有些过了。可旁人的说辞指点他向来是不在意的,再说这次他想要亲自设计胤王府,与负责的官员讨论了几日,终于定下了胤王府的布局图。
其中,胤王府中共有六院十廊,身为王爷居住的西林院自然是其中最大的。而西林院中主寝卧与下人主的后院寝卧大小竟然不相上下,是为偏院。偏院的陈设处处与主寝卧皆有所不同,不似迎合主人家的硬朗,到颇有几分女儿家的柔和。
第五胤对自己亲自操刀设计的胤王府极其满意,不枉费他耗费了许多心力时日。等到建成之后让某人看看她拥有的跟他不相上下的偏院,定然能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和藏在腹中未曾好意思开口的“多谢”。说到底,容庇这个从未近过女儿家身的倒还有那么点用处。
至于西林宫,不用他开口,康帝已经下旨重建,而且要原原本本恢复原状。昭妃娘娘的遗物一件件被修补看护。世人都说帝王薄情,康帝也是。当年圣宠一时的昭妃娘娘身殁,若是专情怎么会有如今仍旧荣宠加身的珍贵妃。可珍贵妃心里清楚地知道,她还有坐在凤位上的那位都不可能争过那个死人。那人是圣上心中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白日不露分毫,夜里却时常魂牵梦绕。
近日里给朝堂注入些许活气儿的是新鲜出炉火热的进士榜单。
三年一次的春闱,每次最多不过筛选出三十几位进士老爷,每位将来都是能够入仕的,朝堂上下自然格外关注。而其中,此次榜单中竟出了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年,以年方十六的岁数成为了人人皆敬佩的进士老爷。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这个岁数能考上个秀才便已是难能可贵的人才了,更莫说通过乡试成为举人老人,还得在泱泱大霖上千名学子中脱颖而出成为进士老爷,须知道考试内容上达天文下含地理,要求考生对策问、漕运、税赋、盐政、军事都要各有建树,涉猎广泛。
第五胤上朝之后便见众位大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般了,认真地打量他似乎想要将他剖开来看个真切,还有大部分都对他拱手道声恭喜。他后来才明白,原来那位天才少年的名字唤作柳天宁!
当年他亲手将人塞进国子监的,不少人都当其是五皇子党。
可实际上,第五胤差点咬碎了一口的白牙
因为虞七虽然在宫中将养,但据说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蹦起来将房顶戳穿。
“哼,别高兴得太早,不过区区一个进士,极有可能被发配到地方县里做个九品芝麻官,一样无用。”
虞七白他一眼,权当听不懂他言语中的阴阳怪气:“那又如何,我表兄好歹是数千学子中的佼佼者,即使做个九品芝麻官也未尝不好,总有立功擢升的机会。再说,现在不刚才放榜,还有殿试一轮,说不定还能中个前三甲呢!”
第五胤冷笑连连:“嗬,放心,他殿试绝不可能通过。”
“爷这是何意?”虞七蹙起眉歪头看他。
“哼。”
她只看到他转身便走的身影,拖长了影子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冷哼,目光的残影中泛着冷凝的寒光。
她懊恼地抓乱一头青丝,又是如此。她好像总是有能让他们不欢而散的本事,明明想多说上两句的,结果还是少言寡语草草了事。
柳府的人已经不足以用喜上眉梢来形容了。
大霖百年未曾出的天才少年竟然就是他们柳家的亲骨肉,还是这一辈唯一的单传,这叫祖祖辈辈都是务农经商的柳家无疑是窖井掘金,祖坟冒青烟。
送走前来报喜的官差,柳家当即便想要大开中门迎客请上个三天三夜不歇气的流水席,叫大半个南城的人都来沾沾喜气。还好柳天宁及时制止:“爹娘,若是我们家考上进士便这般招摇,恐怕日后将来会成为被人拿捏的把柄,若是儿子今后入朝为官,被谏官上奏挥霍无度,那便会有口难言。所以咱们家还是低调些为好,与其他高中的三十几位进士保持一致,不做出头鸟,也不做马车尾,免得日后有人求上门来不好拒绝。”
柳长河和杨氏深以为然,当即打消了原本不成熟的念头,关起府门来自个儿庆祝。
想他们活了半辈子的人了,竟差点在这种问题上犯了浑,多亏有个儿子聪慧,否则岂不是会悄然坑了儿子的仕途前程!
柳府闭门谢客,安静斐然。
柳天宁终于有机会将心理话向爹娘一吐为快:“爹娘,儿子知道您们早就在为儿子相看张罗亲事,但日后若再有上门说亲的媒婆和人家,劳烦爹娘帮儿子拒了罢。”
终于说出来了,他周身轻快。之前一直想说,可忙于科考学业,未曾分出心来与爹娘好生详谈,光他隐约知道的,便是杨氏已经为他相看好了两位还不错的姑娘,两位皆是官宦人家,一个嫡女一个庶女,就等他这回进士放榜后便能有所决断。
杨氏笑得合不拢的嘴还未收回,便有了紧张之色:“这是为何?若是对那何家姑娘、孙家姑娘不满意娘再帮你寻更好的便是,左右你现在功名加深,值得更好的岳家!”
柳天宁摇头:“儿子现在还不想成婚。”
“这又是为何!”杨氏惊呼,“咱们柳家到你就这么一个单传,你怎么能有这种念头!学业与家室并不矛盾啊,赶紧娶个温婉贤淑的媳妇相夫教子,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也能省得你一个人辛苦劳累不是。”
柳天宁默默垂头,目光坚毅地再次摇头。
骤然成为进士其实他也被这喜讯砸得七晕八素,身为男儿,能够考取功名日后建功立业就是最大的成就,而他现如今已经一只脚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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