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胤眯着眼端详许久,终于恍然大悟为何小姑娘如此生气,生气到似乎脸上都犯了羞赧的红。原来,她竟真的这般中意于他。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他心里一阵暖流涌过,被人念在心里渴望一生一世的感觉如同五石散一般让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他弯起嘴角:“哦,看出来了,原来是鸳鸯,看来某人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本王了。”
虞七才不否认:“是,我等着呢。”
说完她便如同做贼般溜走,回房喝了一大口凉水将脸上的燥热压下,理理衣裳再次走出去。
不得不承认,树荫下的第五胤不论哪个角度看,都好看得令人痴迷。阳光从叶间缝隙在他脸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只不过一人显得有些寂寞。
虞七挽起裙摆拴在膝盖上方,露出里面两条穿着薄裤的腿,抱着树干,轻车熟路地往上爬。
“你”
第五胤本想跳下去将她抱上来,谁知小姑娘动作熟练,爬得比他的反应还快,不一会儿便到了他面前。她抱着树干,双脚蹭着粗糙的树皮,脸就停在第五胤面前,对他弯起眉眼绽开笑靥:“怎么样,我技术不赖罢。”
“慢点!”他立马扶住她两只胳膊,生怕她抱不稳滑下去。然后自己沿着攀出墙头的树枝坐到墙头的瓦片堆上,好让虞七霸占树枝。
两个人一前一后,目光跃过院墙,翻向更远处能将小半个栾京收入眼中的风景。
脚下是定南道熙熙攘攘的街景,即使看过很多遍也依旧不会厌烦。虽然太阳朝升夕落,日复一日,但在这里每一日都发生着与众不同的故事。
尤其是身边之人不同,所看到欣赏的风景亦不同。
两人沉默良久,第五胤悄悄捅了捅虞七的胳膊。
“这是什么?”
她疑惑地从他手心接过戳她胳膊的罪魁祸首,一个深绿的匣盒,看上去并不十分精致贵重,比起吃穿用度样样皆为上品的皇室,显然再普通不过。
“不是什么值钱的,这次出任务集市上看到随手买的,你要不喜欢丢了便是。”
“同心结?!”虞七惊呼出声,脸上飞快缀满红霞,匣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红色的同心结,不过只有一个,“你只买了一个?这个要一对才好的。”
“我一个大男人,身上系个红色结算什么事。小姑娘爱漂亮,系着好看就行。”
“噢,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哪里就算大男人了。”虞七低头嘟囔,手上却不停,喜滋滋地将同心结系在自己腰上,炫耀地摆弄,“不过我很喜欢,这是你心悦我的证明,我要日日戴着,叫你日日看着,若是以后胆敢变心,也要叫你日日心生愧疚。”
嗬,单纯。
小姑娘的嘴唇一张一翕,粉嫩地像是夏日里的樱桃。他伸手掌住她的后脑,将唇压上去。
果然,噙住之后便再无聒噪。
而且还甜。
虞七闭上眼,身子软软靠在他的臂膀之上,至于下面来来回回的行人,任由他们看便是,如今整个栾京南市谁还不知道这座宅子是未来胤王妃娘家,谁又不清楚胤王爷从前的诨名儿。怎地,定了亲的小两口在自家墙头亲热一个,还能碍着谁不成!
突然,苑外传来玉锦和柳荷苒说话的声音。
阿娘回来了!
虞七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猛地推开第五胤的胸膛。因为用力过猛,第五胤尚且沉醉于温柔乡里,一时不备,整个人从瓦片上滚落而下,重重摔在定南道的墙根。
“啊我不是故意的,爷你”她担忧地捂住嘴想要小声解释,可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身后柳荷苒的声音已就在树下。
“你怎地又爬上树了,多大年纪怎地还跟小孩儿似的,都要成亲做王府正妃的人了还没个正形。不过,我刚刚怎么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滚下去的声音”柳荷苒轻蹙眉头回忆道。
“你听错了阿娘!肯定是你听错了。宝儿一直在这儿,根本没看见有东西,不过也可能是哪家的猫乱跑,呵呵”
“是麽?”
“是是是,女儿这就下来这就下来。”
虞七偷偷往墙外望一眼,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墙根,不知道爷他可有摔到她懊恼地一点一点蹭下来,心里劫后余生的释然和意味不明的惋惜双重交织。
而第五胤情到浓时,猛地被人从墙顶推下来,虽没受什么伤,但仍不免胳膊擦痛。小姑娘可真是半分不留情,狠起来比亮爪子示威的小貂还来得猛烈。
他揉揉屁股,在诸位路人和藏起来暗卫惊掉下巴的目光中淡定地绕到虞家正门口,掏出尊贵的王爷令牌:“胤王。”
顿时虞家护卫便跪了一地。
何止啊,等到家主虞老爷子、葛氏一众人全部赶来之后,乌压压跪了一地。唯有第五胤他一人翘腿坐于正厅之中,悠闲地品着虞家藏货中最好的云山雾尖茶。那可是别人为了贺虞七这桩喜事亲自上门送上来的,统共就这么二两,平日里是奇货可居,有银子都买不到。
“起来吧,本王不过是来接王妃进宫的,弄这么大阵仗做何。”
“是是是。”虞老爷子带领一众人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不愧是流着皇家血的天上人,明明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却有着一个眼神便足以定人生死的压迫感。
容庇不知何时出现,早已让随行的几个宫中女官去到重阳苑,服侍虞七梳洗穿戴,为今晚宫宴做准备。
在场谁也不敢胡乱开口,都摸不准这位爷乖张的秉性,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贵人不快从而惹来杀身之祸。此种小心翼翼谨慎恭顺的气氛直到虞七小步跑来这才得以缓解。
此时的她,已然换上一身准王妃的行头,连蝶衿彩敞袖外衫,腰间同套刺绣彩蝶宽带,上面还系着一只随着奔跑小幅摆动的绛色同心结,在浅芋色的衣衫上显得极其醒目,又犹如点睛之笔,叫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射过去。
小姑娘蹬蹬蹬越过众人,凑到他面前堪堪停下脚步,发间是一套完整的宝石头面,即使刹住了脚步,步摇的坠儿也还在前后晃荡滑出晶莹的弧线。
正如小姑娘晶亮晶亮的眼眸,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自己身上。
以前只当她单纯,知她漂亮,却不知当真打扮起来,并不输那些日日精细雕琢的世家贵女,甚至身上还隐隐有更未经雕琢的璞玉纯粹之色。
“爷我好了,可以出发了。”
第五胤恍然点点头:“好,那便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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