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夫妻相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某些不为外人道的信号。想必是与公主情分出了些许问题罢。
第五日,终于有消息从宫中传出。
三皇子在剿灭叛军的路途中身殁,圣上一病不起,太子监国,派胤王爷领兵剿匪,赴三皇子未竟之业。而北朔朔鸣公主有勇有谋,重情重义,愿领北朔之兵一同与胤王爷共赴山西,结秦晋之好,助大霖平定内乱,实乃真巾帼!
虞七听闻此消息时,据说两国之军已于栾京城外点兵齐发,即刻便将出发。
秦晋之好是何意,恐怕无人不知吧
她呆愣愣地听完春苓的话,身上几日以来的坚持顿时泥沙俱下溃不成军,失了力气。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春苓推出闺房,片刻便已换上一身利落的男子装束往外冲。
春苓一把上前拖住她:“姑娘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不过才几日的光景,虞七似乎瘦了一圈。她茫然推开春苓:“别挡路,我要去找他!我要陪他一起!”
说完,她吹响口哨,在虞家过了许久悠闲日子正在大口享受草料盛宴的奔霄便撒开蹄子奔来,在重阳苑门口停驻。
虞七不管不顾,飞身上马,抱紧马脖,攥紧缰绳:“驾!”
“奔霄,我们走,去找你的主人。”
奔霄扬起马蹄,嘶鸣一声,立刻狂奔而去。
它在这小小一方院落中被拘束太久,难得有这么一个撒蹄子狂奔的机会,立时便如风驰电掣一般,化为一团扎眼的赤色火焰往城外熊熊而去。
马鞍在臀下颠簸,她本就轻,必须紧紧夹住马肚子才不会被甩下去,只是每次落下之时,大腿内侧都被重重敲击。可她顾不得那么多,满心满眼都是想要赶上大军,找到第五胤,告诉他无论去哪儿都请将她带上。
千万,千万,不要留她一个人。
等等她。
奔霄果然不愧为天马血脉,比寻常马匹快上太多。出了城之后,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很快便看见刚刚开拔的大军浩浩荡荡之影。行军大多靠步行,如何比得过她四条腿。
“驾!等等!第五胤”
少女英姿飒爽,一身劲装,虽是男装,却不改女儿本色。骑着天马而来,这场面像极了诸多热血将士心中幻想过无数次的良人形象:我相信总会有一个姑娘驾马为我而来,巾帼英姿,并肩沙场!
很快她便快赶上队伍先锋,依稀可以看见队伍最前头坐于马背之上背脊挺直的少年身影,还有他旁边马背上一身戎装的女子。
看起来相衬得紧!
可是却另有一人一马从前方而来,迎面将她堵在本就狭窄的山路之上。
容庇勒住缰绳停下来,满眼复杂地望着她。
“二姑娘,你这是来做何呢?”
虞七像是撞见了救命稻草,激动道:“爷呢,在前面吗?容庇你让一让,我来随爷出征,我”
“二姑娘!”
她的话被容庇皱眉打断。她倒是极少听见容庇用如此厉声同她说话,挤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我听得到,你不用这么大声的。你快让我见爷。”
“我们是出征,不是去闹着玩,更不是以往游山玩水四处游历,那是随时会送命的,你何必跟来呢,你不会武功也不会兵法又能帮上什么呢!”
“我知道的,可,多个人多个帮手嘛,我身为胤王妃怎么能让王爷一人在外领兵犯险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对吧。”
容庇目光沉沉,压低了声音:“二姑娘,您不是胤王妃了。”
只此一句,如铁匠手里的一柄巨锤,轰然落下。
将她装作无知什么都不知道的强颜欢笑砸得粉碎。
“从您追出来,看到您身边这些将士们身上完全不同的两种装束,大霖和北朔装束,便该清楚的不是?您已经不是胤王妃了。爷已经同意与北朔联姻,朔鸣公主如今才是未来的胤王妃。”
虞七嘴巴一扁,眼角下撇,想要兜住眼眶里不知不觉蓄满的晶莹。可是兜不住啊,水光一颗一颗落下,不要钱似的。她摇头,任凭水光糊了眼,甚至看不清容庇坚决冷硬的神色:“我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哪里会是真的呢。”
容庇心里已然软下,可是他奉了第五胤的命令,绝不能放她过去。
“真假与否,不重要了。二姑娘,你可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诺言。是您说要帮助殿下的完成心愿的,如今殿下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可以成就一番伟业,还希望您能遵守承诺。
让位吧。”
让位吧。
不要,不想让。
她好不容易用尽攒了十几年的运气才能和他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的
奔霄如同听懂了人话一般,马腿停驻在原地,半点不挪。
不知在此处停了多久,直到身边的大军都已走远,拐进盘山路的腹地之中再也看不见。扬起的飞沙弥漫了前路。
虞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金豆子毫不值钱。
“可是,他也明明说,不会弃我于不顾的啊”
可这话,除了这满地扬起的沙砾,再无第二个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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