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安退到殿外,冲明昭微微颔首:“三殿下,陛下召见。”
明昭再次道谢:“有劳陈公公。”
就算这一出戏,众人皆可谓是知情知趣、知根知底,但这样子,到底还是要做透、做足。
与陈十安的反应一般无二,明昭也把目光锁在脚边,没有半点分神之态。
他停在阶前,沉膝叩首:“儿臣拜见父皇。”
裴济再次侧身,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起来。”皇帝失笑,“难得见你如此乖觉。”
面对明昭,皇帝倒也收敛了惯有的威严,颇为和缓地问他:“你夤夜前来,可是有事?”
明昭应命起身,目光一顿,面上写着三分迟疑。
然而,他终究还是直言不讳:“儿臣行事鲁莽,特来请罪。”
犹豫三五息,向来坦荡的三殿下,又低低补了一句:“夜深之时,儿臣不该打扰父皇。只是思来想去,却也不敢迁延。”
“你说,鲁莽?”皇帝扬眸睥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挑了今日?”
明昭微微一怔,坦然回答:“是经长兄嘱咐,儿臣才敢见您。”
皇帝笑道:“你去见了太子?”
明昭抿着唇,用了一个委婉的说辞:“儿臣十分喜欢太子妃的茶。”
“你呀。”皇帝摇了摇头,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声。
明昭垂目屏息,似有惭颜。
一番状似寻常的父子闲话到此为止,君臣之间种种隐情,皆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如明燎一般恣肆的人,终究只是少数。朝堂纷纷无数年月,许多事,无非只缺一个借口而已。
何况,明昭交付的,还是一个破绽百出,经不得任何推敲的借口。
等同于,交给天子一个降责训斥的理由。
毕竟,明昭要请的罪,既无违礼数国法,也无违圣人训教。
若想领受君父教导,他自然要足够知趣。
然而,皇帝只是低哼一声,似乎无心与他计较,反而说起了另一事:“朕还以为”
他刻意放缓声音,有意无意地笑了笑:“以为你也学聪明了。”
明昭微怔,稍稍抬头:“父皇?”
皇帝挑眉问道:“如何?”
明昭垂目作答,仿佛不解一般:“儿臣愚钝,请父皇示下。”
皇帝深深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一摇头:“罢了。”
明昭反而皱起眉,略有不满地瞄着他。
少年心性,就该有如斯之直爽面对天子,一样如是。
皇帝睨他一眼,将注意放到裴济身上:“这些时日,你与徐师可有联系?”
裴济答道:“这些年中,臣与徐太傅,始终不曾断绝来往。即使繁忙之时,无暇去信,也会托付来往亲朋,为老师捎个消息。”
皇帝扬眸一扫,目光在两人之间折过几回。
片刻之后,他意味不明地说道:“避重就轻,答非所问。朕本以为,你们当是朝堂之中,最为坦率的人。”
裴济谦谨俯身,敬受训教。明昭也敛眉沉目,褪去一身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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