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扔了朱砂笔,耷拉着的眼皮猛地抬起,刀子似的目光扎在刘安的肉里,“你也觉得国师算的有问题?”
常吉琢磨不定皇帝的态度,避开锐利的眼神,含糊其辞:“奴才哪里知道这些,不过听大臣们说,还是觉得国师算错了的多。”
“哼!这么些年过去,你也成了墙头草了。”皇帝语气变冷。
常吉忙跪在地上,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声音响的唬人。“奴才该死!”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接了兄弟皇位和兄弟皇后的承德帝比其他的老虎更要难伺候些。
承德帝也没有让他起来,就着巴掌声问:“太子怎么样。”
刘安悬着的心更难以放下。“太子殿下……”
“讲!”
“太子殿下似乎对东陵长公主有意。”
皇帝冷哼,“也是,确实该为太子选妃了,但这东陵长公主……”
抛开年岁不说,这名声已经差到世人皆知了。“他真喜欢?”皇帝还对太子的选择抱有一丝期望。
“皇上您走后,太子殿下去和那长公主喝酒了,还……还被对方灌醉了。”
“哈哈!朕竟然有这样的儿子。”承德帝爽朗的笑着,眼里却没有丁点笑意。面对这逼死柳妃的恶毒女人的儿子,他还是有些喜欢不起来。笑声戛然而止,褶皱的脸冷下来,语气森寒,“烂泥扶不上墙!”
刘安眼巴巴的解释:“太子还年轻……”
皇帝不想听他给太子说情,转口问还有些其它新鲜事吗?
“有!东陵太子想要国师大人带来的随从,国师大人没给……”
那个侍从,皇帝想起大殿中两个男人耳鬓厮磨的那幕,一张清晰的侧脸出浮现在他的记忆中,那人有双古灵精怪的眸子,没想到也是甘居人下的人。
皇帝目光幽深,感叹:“看样子国师大人也应该娶妻了!”
雪昼行走在雨幕中,越逼近目的地越觉得荒凉。
外边给皇帝祝寿张灯结彩,这里却像是与世隔绝了。写着柳意轩三个字的牌匾已经掉了色,大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其中一盏可能是被雨水淋到,已经不亮了。
有粉色的木槿花顺着宫墙长了出来,它已缺了多数花瓣,随着风雨中无力的摇晃。
雨还在下,偶尔出现的闪电照亮殷红的宫墙,腐败衰弱的土腥味随着水汽飘在空气中。雪昼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云谏叫她来这里找个东西,说这是皇帝原来最喜欢的柳妃所在的地方,如果运气好,还能摸到值钱的珠宝。
雪昼咽了口唾沫,宫里最偏远的角落,柳意轩三个字的牌匾都有裂纹了。
要是有人说这里是死了人的冷宫雪昼都信,要说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柳妃会住在这种地方,雪昼觉得自己被骗了。
她大着胆子翻过了宫墙。
入眼,满院子的木槿花。
花已经有年头了,巨大的树冠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花,白的、粉的、红的,挡住院子里的宫殿,遮天蔽日。
树影摇动间,有弱弱的光亮从最深处出现。
闪电突兀的亮起,照亮整个院子,雪昼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前的一切不像是受宠,倒像是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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