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几个呼吸间裴远晨便出现在门前,见何若持着铃铛站在陆缱身边两人双双俱是一愣。
“先生哭了?还喝醉了?”裴远晨语气不辨喜怒,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牢房直奔陆缱道。
“大君”见裴远晨带着怒气进来,何若心中暗自后悔,挪了两步不动声色的把陆缱掩在身后,又规规矩矩与裴远晨行了一礼,轻声道:“陆兄是被罪臣灌醉的,还请您不要怪她失仪。”
“何先生”见陆缱无知无觉的睡在一旁,裴远晨面色不善的盯着何若搭在陆缱肩头的手,态度虽有些冷淡却还算客气道:“孤的先生如何,孤心里自然清楚,不劳您费心了。先生既然引您为知己,有些事,您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感觉出来裴远晨的火气是冲自己来的,何若哑然失笑,温言道:“大君似乎并不喜欢我与南浔接触,可如今南浔醉酒实在不宜再让旁人看见,不知大君要如何处理?”
“与君无关。”裴远晨一手按在宝剑上几步过来,立在何若面前冷声道:“让开,她是我的人,要如何处理,那是孤的事。”
“大君留步”见情况不对,何若当真不敢让裴远晨就这样把陆缱带走,轻轻错了一步,正正好好挡在裴远晨身前不卑不亢道:“南浔是我挚友,如今她醉在我面前,何若虽力薄,也愿勉力一试。”
“你凭什么?”裴远晨想起自己进来查到的事情,难得起了火气道:“挚友,你算什么挚友?当年她不过十四五岁,本应该有大好的前途,你暗中推动她替下颛顼子,害的她陪我发配边疆,在籍昭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她人还没到郢都,就马不停蹄的为你各方奔走,自己还在病中又为了你劳心劳神,听说你冒认罪名,拖着病体也要来着天牢看你,可结果呢?”
裴远晨瞥见陆缱微红的眼角更是火冒三丈,宝剑都拔出三分又不知为何收回去,出手把何若往一旁使劲推了一把恨恨道:“我从十一岁认识先生,这么多年,从来未见她为什么哭过,更未见过她会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你可倒好,我不过才三两个时辰不在,你何若连破两例,当真厉害!”
何若一动不动的挡在裴远晨面前,静静的看着他,忽然笑了笑,答非所问道:“何若斗胆问一句。大君,她在您眼中,是什么样的人?”
“先生自然是天下最好的”裴远晨睨了何若一眼道:“孤不允许任何人伤她,你听明白了吗?”
看着裴远晨的态度,何若心中有了个猜想,余光瞥了一眼桌上的梨花白,想起陆缱几次三番回避的态度,暗自决定赌一把。
只见他轻轻笑了两声,人倒是没动地儿,不急不缓道:“回大君,罪臣听明白了,您说的是令尹陆希文,此处只有爱玩爱闹,凡人南浔,而非您事事周全,沉着冷静的陆君。若寻那人还请大君移步。”
“你少玩文字游戏”裴远晨冷声道:“南浔,陆缱,陆希文都是我家先生,只要是她,怎么样我也要接的。”
“非也,”何若故作高深摇了摇头,轻轻勾了勾嘴角,慢慢往旁边退开两步让了路道:“我认识的南浔,好奇心强,爱开玩笑,爱和身边人插科打诨,会耍小性子,会撒娇耍赖,说话行事百无禁忌大胆的很。”
裴远晨猛的想起那个与风清然插科打诨,两个人玩的浑身都湿透了也不停手的陆缱。
那是不属于他的陆缱。
“如此,你还愿意吗?”何若轻声问。
“先生怎么样都是好的”裴远晨掷地有声道:“别说只是玩闹些,她怎么样的,我都心甘情愿照单全收。”
“愿大君记得今日的话”何若说着,见裴远晨脱下披风把陆缱裹好又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温柔的笑了笑解释道:
“大君,我与南浔只是兄妹之情,并无风月之意。”
“你……”裴远晨的手一顿,转头看到何若跪地,端端正正的给自己行了个大礼。
“大君”何若俯首于地面道:“罪臣自知罪无可恕,在世间牵挂的唯有南浔一人,罪臣此生欠她良多,还望大君看在罪臣曾告知汉中水患一事上日后宽容她几分,罪臣愿结草以报。”
见何若对陆缱真心实意,裴远晨的气也消了大半,理智慢慢回笼,裴远晨冷静想想何若其实也是无辜之人,以自家先生那敢想敢干的性格,当年何若把陆缱送到自己身边未尝没有觉得郢都太乱,籍昭民风淳朴反而更适合的相护之意。
毕竟以陆缱的性格,在当年的郢都怕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易地而处,若是裴远晨自己当时处在何若的位置,怕也会如此。
至于为什么醉了哭了,裴远晨这才想起来陆缱今日并没有带解酒药,按照她的酒量与对何若的关心程度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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