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刚回了晗熙院，就被柳氏拦住，随后就被恶狠狠训了一顿，“蠢丫头，平的去说那些话作甚，大夫人都没和五丫头说，需你来多嘴？”

元姝还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情，只撒开柳氏抓着自己的手，一脸不在意地说道：“当是何事。这话我本也没说错，崔氏死了元婉就是没了小娘，与其被夫人蒙骗，不如让她早些知道。”

“你当真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若是夫人要告诉五丫头，还由得你今日才出口？”柳氏皱着眉头。

元姝原大好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小娘你怕她做什么，不过是个死了小娘的庶女，今日的事情我本也就没说错，夫人也怪罪不下来。”

说完，元姝便回了自己房中。

殷娘子刚去外面打听了寿康堂和明夜轩内的动静，方才回来。

见自己身边的妈妈回来，柳氏将其拉进房中，忍不住问道：“夫人和老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老夫人那边还未曾有什么动静，”殷娘子微微一愣，才接着道，“但是明夜轩那头，大姑娘发了好大一顿火。”

柳氏这才缓了口气，可心中到底有事情压着，面上仍旧愁眉不展。

殷娘子知道其中之意，“荣妈妈那边也未曾传出任何声响。”

柳氏抬起了桌边的茶盏，未曾喝一口又将其重重放下。

盏中的水受了力，只在其中打晃，一不小心便撒了出来，好巧地落到一旁《女诫》的妇行一章上。

纸吸了水，就变得邹邹巴巴，上头的字便模糊起来。

四周静的出奇，良久以后柳氏才对殷娘子说道：“一年了，那荣妈子竟还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活着，你实在是办事不力。”

殷娘子急忙跪下，先磕了几个头，而后弯着腰道：“主君派守的人实在是太多，奴婢真是无从下手。”

柳氏斜着眼瞪了一眼殷娘子，那个眼神真可谓凶神恶煞，就似乎要活吞了殷娘子般，却又很快变回了平常那柔柔的神情，随后将其扶起。

“也怪不得你，只是那老不死的知道我们太多事情，一日不除难免日日生疑，还是得尽早将她除了，看守的人太多那就多使点银子，总是有办法的。”

不知为何，当初元婉不知道崔氏死讯的时候，柳氏对荣妈子的事情也并没有这般上心。

可如今自己女儿一时多嘴，反而让柳氏心乱成麻，只想早点将荣妈子解决。

柳氏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随后从妆奁内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了殷娘子。

那袋银钱刚交到殷娘子手中，春妈妈就行了进来，见此场景只先微微一愣，打趣道：“来得不是时候，叫老奴瞧着好生羡慕呢。”

殷娘子也丝毫未曾露怯，只将银子先收了起来，随后回道：“家中母亲病重，小娘这才给点银子让我去请个郎中，哪有什么好羡慕的。”

说罢，殷娘子还故作悲痛之情，拿起帕子假意擦拭起来。

春妈妈便也不好再接茬，只传了夫人的话，“柳小娘，夫人请您去明夜轩一趟。”

明夜轩中，众人围绕在元婉的床边候着。

要说这六岁的姑娘也是可怜，醒来便下床嚷嚷着要见崔氏，寻不到崔氏就一直大哭，脑中又回荡着元姝的一席话，便醒了就哭，哭了就晕，一连已经三次了。

虽说元婉不是元夫人自己亲生的，可这一年养在身边早已有了母女情意，如今瞧着这最小的姑娘受罪，心中难免刺痛。

春妈妈掀了帘子进来，一阵冷风随之而入，元夫人替元婉拢了拢被子。

“夫人，柳小娘来了。”

只见柳氏穿着一袭素衣进来，脱簪待罪，跪在了地上。

元夫人见了，便更恼了，“婉儿如今还在呢，你穿这素白白的衣裳来是给谁看？”

柳氏急忙磕了个头，只道：“夫人恕罪，妾身是赎罪来了。”

床上的元婉微微动了，嘴上仍旧不停地喊着“小娘、小娘”。

元夫人轻轻拍了拍她，随后极力压着声音道：“赎罪？今日之事是元姝闹起的，与你自有干系，可也容不得你这个当小娘的替她赎罪。本以为姝丫头跟老夫人去兰若寺小住数月已是改了性子的，没成想是丝毫也没变！”

柳氏不敢应一句话，只弯着腰低着头。

元夫人继续道：“上次同涑儿闹事时你也是这样一副样子，让我和老夫人不知从何罚起。上次没罚姝丫头反而还给了一次改过的机会，如今这一次是断断不能轻饶的！”

柳氏急着又磕了几下头，“姝儿年纪轻还不懂事……”

还没等柳氏说完，元夫人就直接将其未说出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再过几年都可嫁出去为人妇了，还年轻呢？要真论起年纪，涑儿十岁时已可管家，嫣儿十岁时已可对诗词歌赋。姝儿呢，除了在家中姊妹间寻衅滋事，还有什么本事？”

又一席话下来柳氏更是被怼的没脸，心中直骂着自己那位事精女儿。

“要我说，姝儿便剃了发去庵里做尼姑去，以免以后嫁到夫家也这样，败坏咱们全家女儿的名声。”

元夫人的话方一落地，元陆亭便掀了帘子进来。

柳氏见主君回来，便急忙跪着走到元陆亭身边，直拉着他的衣摆道：“主君您救救姝儿吧，夫人想将她打发到庵里做姑子……”随后掩面抽泣起来。

元陆亭自西北战事归来后，还未曾得过空闲，日头里不是官家召见，就是好友宴席，今日在外头得知元婉的消息，便匆忙赶了回来。

“夫人言重了，到底罪不至此。”

柳氏面上松了口气，可谁知这口气才松了一半，元陆亭就又道：

“可今日姝儿实是做的太过，婉儿如今还小，阖家都瞒着，非她来多此一嘴。有罪就当罚，就罚姝儿去祠堂跪上三日。”

元夫人补道：“柳氏作为生母，不善教养哥儿和姐儿，罚三个月的月钱。如今科考在即，以后也不许再见长佑，免得被教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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