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后羿让青毛狮驮着自己，让另一头狮子驮着嫦娥，护送嫦娥回到家中，已是丑末寅初之时。

牛小默已经睡着，牛大力和灵犀却一直心神不宁，无法入睡。

他们远远看到嫦娥回来，心中都是喜忧参半。

等看清驮着后羿和嫦娥的是两头狮子，牛大力唬得腿都软了，灵犀也被吓得直哆嗦。

牛小默听到动静，揉着睡眼，走到牛栏旁。

看到两头狮子，牛小默也本能地趴到了地上，瑟瑟发抖。

见到后羿将嫦娥送到屋内，又从狮子背上卸下一只死老虎，牛大力、灵犀、小默都不敢大声喘气。

嫦娥九死一生回来，受了这场惊吓，仿佛大梦一场，初醒又似未醒。

后羿欲要离开，嫦娥顾不得女孩应有的矜持，一把拉住后羿，“后羿哥哥，我怕！”

后羿命两头狮子回到山中，让嫦娥回卧室休息，自己守护在门外。

有后羿守护，嫦娥很快就沉沉睡去。

后羿靠在嫦娥卧室门外，也渐渐入睡。

“爹，娘，你们无需担心，嫦娥对我们一向很好。这个人又处处护着嫦娥，必然会听嫦娥的，对我们错不了！”牛小默主动安慰父母。

“人心隔肚皮，明日早上，也不知我们面对的，是草还是刀？”牛大力眼神呆滞。

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平平凡凡，几个时辰之内，先是碰到会说话的妖牛，跑来调戏它媳妇，接着儿子就突然听懂了人话，然后就是一家三口突然要被送到屠宰场，再然后是自己一家杀了人，儿子居然吃了肉，还是吃了人肉！

这些已经足够让他毛骨悚然、坐卧不宁了，突然院子里又来两头狮子，还来了个能够降伏狮子做坐骑、杀死老虎当干粮的陌生人！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些都是梦。天亮了，快醒来，快醒过来！”牛大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他呲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

“小默说得对。”灵犀抹了抹眼泪，也已六神无主。

2，

辰时，后羿醒来后，蹑手蹑脚走出门外，从草垛上拽下一捆青草，用刀剁碎，放到了牛槽中。

牛大力、灵犀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心中忐忑不安，都不敢上前。

牛小默若无其事地跑到牛槽前，叼起一口青草，嚼了几口，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

牛大力和灵犀见状，小跑着赶到牛槽前，一左一右，将牛小默悄悄护在中间，也开始低头吃草。

后羿拍了拍手上的草渣滓，在院中找到背回来的那只死老虎，掏出小刀，准备割一些虎肉做饭。

偷偷摸到牛栏旁，继续观察后羿的牛小默和父母，愈发心神不宁起来。

“这人好厉害，难道是传说中的羿山第一猎手后羿？”灵犀悄声问牛大力。

“十有八九是他。他若知道我们杀了嫦娥的哥哥一家，断然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这可如何是好？”牛大力胆战心惊地低声说道。

“爹娘多虑了，嫦娥哥哥一家都被我们杀死，死无对证，村人只会想着那些狮子老虎，谁能想到是我们牛干的？”牛小默安慰父母。

牛大力闻言，觉得有理，略微松了口气，就呵斥牛小默道，“孽子！吃人一事，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若有下次，不需人类动手，我亲自要你的命！”

牛小默看着院中的后羿，连连点头。

突然，牛小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还活着？！”

牛大力和灵犀听得小默此言，也都抬头望向院中——

常平媳妇满脸血污，跌跌撞撞地带着一群村民，走到了嫦娥家中。

村民们群情汹汹，有的手拿锄头，有的手拿棍棒，有的手拿钉耙……

原来，常平媳妇脑袋磕碰到石槽棱上，只是昏死过去。牛小默见她头破血流，流了一脸一地血，就以为她已经死透，直接去寻她的两个孩子了。

常平媳妇醒来后，看到脑袋碎了一地的丈夫，惊得魂飞天外，当即又昏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她发疯一般地跑回卧室，又看到两个儿子不仅脑袋碎裂、还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惨样，心疼得如同刀绞，就撕心裂肺地倒地大哭起来。

羿山人烟稀少，地大物博，家家户户之间的距离，多则数千米，少则五六十米，所以直到天明后，有人出去割牛草或者去田地干活，经过常平家时，才听到常平媳妇的哭声。

第一个赶到常平媳妇家的，是常平的堂兄常远——他跟常平是同一个爷爷。

见到堂弟和两个侄儿惨死，常远又惊又怒又痛心。

“是嫦娥家的牛干的！嫦娥一天不归，到半夜也没回来，我们担心贼人偷了她的牛，也怕这几头畜生饿着，就将这三头牛牵回来喂养。谁知这三头畜牲发起狠，居然撞死了常平，踩死了我的两个孩子，还，还，还——”常平媳妇指着床上的两个小孩尸体，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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