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卓燃也曾是一个英姿勃发、明朗如星的少年!论资质,他甚至不比言子期差,有军功,热爱军营和战场,未来原本可期!
然而突如其来的这件事,瞬间击碎了卓燃对未来的所有期许!
卓爱武被押回燕都下狱、也就是他死期当晚,卓燃收到了一位狱卒偷带出死牢的东西卓爱武的绝笔血书,以及一枚言敬将军遗物他生前最喜欢、时刻配在身上的玉佩。
看到血书内容,除了悲痛万分,卓燃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将这封血书以及玉佩带给言子期。岂料,在去言家的路上,卓燃竟遭到了袭击!
袭击他的人是谁,犹未可知,他隐约记得似乎是几个身着全黑之人,下手狠厉,身手不凡,他很快便失去了知觉再一醒来,身已不再燕都,已经过了整整七日!那封他险些用性命带出的血书也不翼而飞!
救了他的,原是个从前从未见过、亦毫不相干的人。多方打听后,他竟得知:他的母亲放了一把火,将她自己、他们的家,烧的干干净净!
怎么可能?父亲冤死,儿子不在身边,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前,他的母亲怎会自焚而死?不合常理,也不合逻辑。他本欲急回燕都了解究竟,然而却重伤难行,随身佩刀亦不在身边。况那时回去,暗中定有眼线虎视眈眈,无异于自投罗网,那么他父之冤、卓家之冤,何谈报之?
他毫无胜算的把握!
悲愤至极!他恨这阴谋的始作俑者,恨自己无能、无力保护家人,恨皇室为何不查明缘由便下令处置,甚至恨言子期!
恨言子期,父亲之冤未白,朝廷冷淡处之,他为何还在替玄家卖命?!
到底是为了长公主玄诺琪,还是为了心中所谓的那个信念?那个少年时,他们常奉于心的信念:
“胸有家国,心怀天下”!
言子期久久沉默,隐忍的痛心伤情被紧紧锁在他眉间,喉中凝涩,面如霜雪。安思郁见他如此,不由心中阵阵抽痛
突然,长公主转身,一语不发欲离去。
“长公主”言子期阻道,“请留步。”
长公主停下脚步,却未回头,道:“若你担心今日之事,大可不必,本宫不会追究。”
言子期默默看了一眼卓燃,谢道:“多谢公主。”
“护送本宫回去吧。”长公主对安亦恒和安思郁道。
安思郁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同哥哥一起随了长公主离去。今日卓燃所言之事,她并不十分懂,却清楚的明白:言子期需要时间、空间来消化和接受这一切,包括卓燃的复生,包括父亲被害之事的线索。
她不希望对此刻的他有任何的打扰,若不能有把握帮到他,不如就留他自己一人,独自面对这些事、这个他曾经熟悉非常的人!
目送三人下山,言子期从一侧腰间取下一物,双手递与卓燃,缓缓道:“卓燃,走吧,和我回燕都。”
卓燃接过,顿觉眼眶湿热!
这是他的佩刀!是他醒来后遍寻不到,却被别有用心之人在放火之后,丢弃在卓家残屋的佩刀。
握刀在手,出鞘一寸,刀锋仍铮亮寒森,不减当年锋芒!
“谢谢。”他将佩刀收回鞘中,声音有些哽咽,随即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予言子期,道:“早就该给你的。”
递在言子期手上的,是那枚言敬将军生前遗物玉佩。
言子期双手握紧,泪滴随即落下沉默半晌,他道:“和我回去吧,卓燃。”
卓燃目光黯然道:“回去干什么?回去哪里?我早就不属于那里了,我也不再会为玄家卖命了!”说到最后一句,卓燃的双目闪动着近似仇恨的光芒,久久难以释然
“回言府,回军营,与我一起找寻事情真相,证明父亲和卓叔叔的清白。”言子期望着卓燃,目光诚恳、热烈,一如少年时同卓燃首次上战场时一般。
听到“回军营”,卓燃目中似有光芒一闪而过。他从袖中取出另一张泛黄的纸张,扬了扬,径直离去,没再多话。
言子期身后的傅嫣见状,急欲上前阻拦,却被言子期制止,忙道:“将军,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会回来的。”言子期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肯定的道。
五人下山返回驻地之时,天色已微黑。
安亦恒将长公主扶上自己的马背,自己从旁随马步行。言子期正要去扶安思郁,后者却微微侧身避过,随即灵活翻身上马,低头不语,也不再看他。
言子期是今日第二次试图接触安思郁时被她避过,印象中,这也是他们相识之后唯有的二次,心中满是诧异和不解,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惹她不快。另一边,长公主对安亦恒道:“安御史,你怎么会在郴定?”
安亦恒听长公主询问,忙施礼回道:“微臣奉命协撰崇武年史,觉察言敬将军当年之事存疑颇多,日前,发现有线索指向郴定,便来到了这里。”
他向长公主简单说了下来郴定的经过,如何无意间找到卓家信物白玉扳指,如何一步步查到郴定的菜贩,如何被那个菜贩打晕昏迷,以及后面的事本以为仅仅是可以找到些许卓家灭门线索,却没曾想此人竟是本该死去多年的卓燃,更不想卓燃竟与长公主遭绑之事有所关联。
巧也不巧,虽事情仍有很多疑点,好在来日方长,他的一番苦心,终究是没有白费。
言子期静静听完安亦恒陈明原委,原地站定,郑重向安亦恒深施一礼,道:“多谢兄长为言家奔走,不顾危险寻找当年真相、伸张正义。此番恩情,言家上下必当铭记于心。”
安亦恒憨憨一笑,道:“妹夫别这么说,郁儿既然嫁给了你,咱们就是一家人,言家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况且,”他表情略略严肃,望向前方认真的道:“我是史官,要尊重事实,绝不将无定论之事示于后人。”
长公主闻言,颔首嫣然一笑,道:“大人坚持寻求真理,不做人云亦云之辈,令人钦佩。”
安亦恒却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公主,您您过誉了。”
安思郁微微有些诧异,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安亦恒如此憨然甚至羞赧的模样,不由有些好奇和可乐,她坐在马背上,望着安亦恒道:“哥,你与长公主是如何相识的?”
安亦恒听闻,脸似红的更厉害了,长公主倒是大方的笑了笑,将他们相识的过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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