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圣旨次日便送到了顾愠和手里。
寅时三刻,将军府。
屋内酒香弥漫,两男子正对饮。
月光越进雕花的窗棂,照进红檀木桌上摆放着的白玉酒杯内,为这烈酒也添了一缕轻柔。
顾愠和饮尽杯中酒,旋即便又提起酒壶,倒满了两杯酒。
他将其中一杯推到永安候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永安候面颊通红,神情恍惚地摆了摆手,眉心紧皱,脸上堆满了拒绝。
照这样喝下去,今夜他必然醉倒于将军府。
顾愠和神情淡漠,清冷的目光微微瞥了他一眼,瞧见永安候这般窘迫,他忽而勾唇一笑,语气里极尽嘲讽:“就这?”
一语落罢,便举起酒杯,烈酒缓缓入喉。
动作潇洒而又利落。
永安候握紧双拳,于心底骂了他好几句王八蛋。
他顾愠和与锦公主的婚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锦公主说要嫁的,是明齐帝下的圣旨,他只是一个传话的,凭什么要把气撒在他身上?
不想娶那女人就去宫里找明齐帝要个说法啊,在这里难为他算什么本事?!
整件事情关他什么事?
永安候越想越气,他正欲站起身大骂一句,却在恍然间抬起眸的那一刻对上了顾愠和疑惑的目光。
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
顾愠和嗓音低沉:“坐好。”
只那一瞬,永安候好似腿软了一般乖乖坐了下去。
怂是真的怂,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我是真的喝不下去了。”
顾愠和眉梢微微一挑,瞧着他缓缓开口问道:“听闻侯爷府上,前些日子添了一副千山白鸟图?”
语气不疾不缓,却偏偏听得永安候心头一紧。
那副千山白鸟图是他千辛万苦找了三年才找到的,那可是前朝乐安居士的真迹。
他视那幅画为珍宝,将它小心翼翼藏在府邸之内,生怕被有心之人盗走。
他明明将它藏得那么好,顾愠和这厮又是如何得知的?
永安候在心底默默祈祷顾愠和莫要打这副图的主意,他脸上堆满了笑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将军消息还真是灵通,前些日子确实是添了这样一副图。不过是别人不要的罢了,不值钱的。”
“即是不值钱,不如赠与本将军?”
顾愠和说的轻描淡写,此刻永安候却面色铁青。
赠与他?
他好大的脸。
他花了三年时间拿到的千山白鸟图,岂能这般轻易拱手让人?
今天他就是死在将军府,也不可能把那幅画赠与顾愠和。
永安候克制着心底怒气,硬着头皮一口气将杯中烈酒饮尽。
这一杯喝完之后,他紧握住白玉酒杯,生怕顾愠和再为他斟满一杯。
烈酒入喉,似乎为他增了几分胆量。
永安候对着顾愠和道:“千山白鸟图我是必然不能赠与你的,你我之间说什么都行,唯独这副画,不行。”
语气极其坚定,好似天王老子来了他都还是这句话一样。
顾愠和面上笑意愈浓,“什么都行?”
永安候不解其意,愣愣的点了点头。
旋即,便听到顾愠和说了一句:
“那你就替我把乔明锦娶了吧。”
永安候此刻的心情就好似被天雷劈中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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