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微微西斜之际,积雪渐渐笑容。粉墙朱户的汴京城中,一路水渍。雪水自那青瓦之间涓涓流淌,自那滴水瓦上落了下来,初始还是点点滴滴,后来便形成粗大的水线,最终流入了那纵横交错的道路两侧明渠暗沟之中,而后又一路奔流,流进了汴河,五河,蔡河等河道之中。
霍启贤惴惴不安的走在西水门一带,心中忐忑不安的他低着头,神情颓废的匆匆而行,就连那大片大片的水渍也不避开一些。于是那黑色的蜀锦直裰上已经是大片大片地污渍,一双缎面丝履更是被泥巴裹住了脚面。狼狈至此,与清早间判若两人。
来到吕府门口。这才与前次不同,那官家老吕看到霍启贤远远地走了过来,这就一把扯住他的衣衫,叱责道:“朝奉这般姗姗而来来,好让相公等得心焦。”
不由霍启贤分说,这就拉拉扯扯着,仿佛生怕霍启贤要逃之夭夭一样,催促着他往庭院深深之处而去。刚刚跨过门槛,那门子便将厚重的大门结结实实的关了起来,而且又把那门闩别了上来。
见到如此光景,霍启贤愈加地惴惴不安,硬着头皮,迈开那好似有千斤之重的双腿,颤颤巍巍的走在那并不陌生的抄手游廊之上,穿过二门,走过一片摇曳着的翠篁,看到那高高的马头墙上挖着的月洞门之时,霍启贤的不由得心乱如麻。
绿衣不在。一个与绿衣年纪仿佛,好像更加妖娆一些的女人领着霍启贤挑帘而入。吕夷简就坐在那草堂之中的小榻上,霍启贤一露头,还未来的及作揖行礼,吕夷简便急不可耐的问道:“传闻那股份有限公司还有章程,甚底每人只能购买一股股子。不知启贤可将此事办妥否?”
霍启贤闻言,上牙撞着下牙,诺诺不能陈言之际,那新来的女人已经奉上茶来。就在吕夷简的示意之下,霍启贤惶惶张张地走了过去,与吕夷简相对而坐了少半个屁股,挺着腰身,尽量要自己看着恭敬一些。
捧起茶盏来,双手颤抖着之际,那茶盏掉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流了一地,新来的女人正要擦拭。吕夷简夷简拍案而起。
是的,见到霍启贤这般狼狈模样,聪明若吕夷简已经知道此事大概休矣又见他那慌慌张张的神色,竟然连茶盏都端不稳,定然是又将差事办咂了。
盛怒之下的吕夷简,大袖一挥,又将另外一只茶盏也摔了个粉碎,泼的那新来的女人满脸都是,烫的那女人哇哇大叫。
吕夷简咆哮道:“些许热茶,怎底就烫死你呐!”
女人自然是止住了哭声,忍者疼痛,眼里噙满了泪花。躲得远远的站到一边。
真正的雷霆之怒,还没有降临到霍启贤的头上,这厮已经大汗淋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悲切的说道:“柳泼皮就是启贤与相公的克星呐!”
吕夷简闻言,怒目如电,咬牙切齿地说道:“分明是你这厮无能,休要为那泼皮脸上贴金。本相的克星是那宫中郭皇后,是那昭文馆大学士李平章李相公,还轮不到那小小泼皮哩。”
“启贤糊涂。那柳泼皮在相公面前自然不值一提,流萤之光怎能与日月争辉。”不寒而栗的霍启贤此刻也还记得拍马屁,接着又说道:“相公明鉴,以前启贤为相公办事颇为顺利。而自今年以来,但凡有柳泼皮插手之处,启贤只有一个接一个的载跟头了。”
“柳泼皮!”吕夷简闻言又咬牙切齿起来,那看着霍启贤的目光倒没有那般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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